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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冒出這個念頭,書房門就被推開條縫,後面露出的桃花眼眨了眨,放電似的。

  謝知往後靠了靠,手指靈活地轉著筆:「有事?」想了想,「車鑰匙擱樓下了,你等會兒收著。」

  裴銜意不在乎什麼鑰匙不鑰匙,神神秘秘地沖他招招手。

  謝知把筆帽蓋上,起身走過去,丟去個疑惑的眼神。

  裴銜意竄到他身後,兩手按在他肩上,推著他往樓上走,推開閣樓的門。別墅三層,加上頂上閣樓是四層,三層以上都是裴銜意的私人空間,謝知常待的只有二樓的臥室與書房,還有冬天時後院裡的陽光房。

  裴銜意對天文感興趣,閣樓被改造成了個觀星台,裡面放著天文望遠鏡和赤道儀,還有畫架、顏料和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

  調色盤裡的顏料幹了,畫布被白布遮著,大概是裴先生清醒時沒畫完的畫。謝知瞥了眼,沒興趣窺視裴先生畫的是什麼,雙手插兜,不解地別過頭:「上這兒來幹什麼?」

  外面天色已經擦黑,裴銜意卻沒開燈,不知道打哪兒摸出個遙控器,打開了屋頂和陽台。

  晚風拂進來,小區綠化好,風不燥,還挺清涼。

  謝知半眯起眼,注意到角落裡有幾隻蔚為壯觀的軍火箱,稍稍一怔,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裴大寶興沖沖地把他往陽台一拉,指著那堆箱子:「長官,撒錢玩!」

  軍火箱打開,一排排毛爺爺沖謝知展露出耀眼開懷的笑容。

  謝知:「………………」

  話是真的不能亂說。

  禍是真的從口而出。

  謝知保持了幾秒的沉默:「哪來的?」

  裴銜意:「我讓宋淡的助理取來的。隨便撒!」

  「……」謝知不確定地問,「宋淡知道嗎?」

  裴銜意飽含誠意地點點頭。

  「他說了什麼?」

  「『麻痹』。」

  謝知好像看到了臉綠的宋淡,握拳抵唇忍了會兒,堪堪沒笑出聲:「小孩子不可以說髒話。」

  略微一頓,迎著裴銜意歪頭看來的懵懂眼神,他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眼底倒映著遠處投來的微光,細細碎碎,剪碎的星子般,在長睫下游弋閃動。

  仿佛月光下薄薄的雪,乾淨又好看。

  裴銜意的手扶著圍欄,不由自主地輕輕蹭了蹭。

  謝知的笑像只不安分的貓爪,在他心底撓了撓。

  他心跳加速,又滿心滿足。

  還賤兮兮地想要對方再多撓幾爪子。

  看謝知笑夠了,他伸手用指背拂開謝知的額發,露出清晰俊秀的眉眼,微微傾身,像在撒嬌,又像在說情話:「長官笑起來像雪。」

  這是什麼比喻?

  謝知挑起一邊眉毛。

  「可不可以花錢買走你的不開心?」八九歲的裴先生滿懷童稚真心,表情溫柔得溺人,「這樣就可以經常看到長官笑了。」

  謝知和他對視上,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閣樓里的風似乎變得有些熏人了。

  溫度在上升。

  一時兩人都沒說話。

  不同尋常的寂靜是被一陣刺耳的鈴聲打破的。

  謝知回神,納悶地按了按右胸,往後退了兩步,沒有應聲,摸出手機一看。

  來電人:宋淡。

  裴銜意嘖了聲,冒出點平日的痞氣。

  謝知沖他打了個暫停的手勢:「要命的來了。」

  宋助理向來文質彬彬、理智冷靜,能吐出一句「麻痹」可能花去了畢生髒話所學,電話里依舊談吐禮貌:「謝家長,想必你已經知道貴府熊孩子乾的倒霉事了。」

  作為「裴幽王撒錢戲諸侯」里的主角之一,謝知靠在欄杆吹著自然風,內里心虛,外表沉著:「嗯。」

  「是打手心、跪算盤還是沒收手機你看著辦,」宋淡說,「我現在很想去事故發生地也砸上一回,大不了大家一起變傻,同歸於盡。」

  謝知:「……」

  安撫了宋淡兩句,掛了電話,謝知揉揉太陽穴:「十分鐘後宋助理到達戰場,請闖禍的小朋友自覺把箱子提下去。」

  闖禍的小朋友不敢吱聲,乖乖提著軍火箱下去了。從背影來看,穿著黑色修身襯衫和長褲的裴銜意背影修長高大,步伐氣勢洶洶,還挺有那麼幾分味道。

  謝知淡定地偷拍了兩張,打算等裴銜意清醒後拿來要挾他不封殺自己。

  轉回身,謝知饒有興致地看了眼樓下,發現正對著後院。

  原來不止他的房間,在這兒看那棵藍楹樹也不錯。

  目光一移,他看到了那個玻璃陽光房。

  但是陽光房裡卻看不到這兒。

  暮色四合,天光幽微。又一陣晚風拂來。

  謝知怔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屈起。

  因為保存著精密的觀星設備,閣樓不像屋裡那樣暖和。

  可是冬天時裴銜意很喜歡鑽進閣樓。

  他的目光受到了什麼牽引似的,落到了畫架上,抬步走過去,面對著一揭就落的白布,猶疑片刻,失笑一聲,沒有揭開。

  想什麼呢。

  他什麼時候也這麼自作多情了?

  謝知走回陽台,拎起剩下的兩個箱子,走到門邊,摁下遙控器。

  牆壁重新歸位,屋裡漸漸黑暗。

  他踩著光走出來,又回頭看了眼畫架,關上閣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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