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雞腿和鳥肉
五月中旬。
穆妍懷胎六個月，肚子很明顯了，而她懷孕的消息已經在耒陽城傳開了，因為她現在不能練武，也不能久坐看書或者畫武器設計圖，每天早晚拓跋嚴都會陪著她去散步，但她還是想出去走走，於是便再次開了耒陽城蕭家醫館的門，開始給百姓看診，依舊是老規矩，每次一個時辰。
百姓看到如今的皇后娘娘穆妍懷著身孕還在給人看病，自然是讚譽一片。不過這些穆妍並不在乎，蕭星寒尚未歸來，她只是想找點喜歡的事情做，如果與此同時還能幫到別人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拓跋嚴的醫術是蕭星寒親自教的，而他最早接觸醫術和藥材，就是跟著穆妍來蕭家醫館幫人抓藥的時候學的。如今拓跋嚴的醫術雖然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他很聰明，對此很感興趣，已經是個小大夫了。
不過母子兩人如今出門不像以前那樣騎馬了，穆妍懷孕要坐車，拓跋嚴陪著她。這天兩人離開蕭家醫館，坐上馬車，馬車緩緩地朝著蕭王府走去。
「娘，不知道師公他們的船造得怎麼樣了，老爹也不回來陪娘。」拓跋嚴對穆妍說。
「你想你老爹了？」穆妍笑著問。她輕撫著自己隆起的肚子，隨著胎兒長大，她即將成為母親的感覺越發強烈了，這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幸福感。雖然穆妍不說，但她也很想念蕭星寒，希望蕭星寒能夠陪在她的身邊，一起看著他們的孩子一天一天長大。
「才沒有呢！」拓跋嚴眨了眨眼睛，明顯口是心非。對一個男孩子來說，長大的過程中父親這個角色是非常重要的，這會直接影響到孩子的性格。穆妍知道拓跋嚴沒有忘記拓跋良，拓跋良教會了拓跋嚴善良寬容，但拓跋嚴是喜歡蕭星寒這個父親的，蕭星寒給了拓跋嚴新的人生。
「我不想他，既然小嚴也不想，那他還是不要回來了。」穆妍唇角微勾，看著微微晃動的車簾說。
下一刻，車簾無風自動，一道人影飄了進來，於此同時，拓跋嚴「飛」了出去……
「老爹你混蛋！」拓跋嚴的小身子在空中划過一道流暢的拋物線，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看著馬車漸行漸遠，他想追上去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微微笑了起來，他家老爹回來了，他可以晚點回家，不然就算回去了，也見不到他們的。
趕車的周正呵呵一笑，馬車的速度更慢了一些。
馬車裡面，穆妍被蕭星寒抱著坐在他懷中，蕭星寒目不轉睛地看著穆妍，仿佛怕一眨眼，穆妍就消失不見了。
「不想我？嗯？」蕭星寒輕撫著穆妍懷孕之後越發嬌嫩紅潤的小臉，聲音低沉地問。
「不想……是不可能的。」穆妍微微一笑，拉著蕭星寒的大手，貼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面。
蕭星寒這才注意到穆妍的肚子，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嚇到了，貼在穆妍小腹上面的手都顫了一下，有些驚奇地問：「怎麼……怎麼這麼大了？」
蕭星寒走的時候，穆妍的肚子尚未顯懷，如今回來，乍一看穆妍鼓起來的肚子，感覺很神奇。
「你猜是兒子還是女兒？」穆妍笑著問蕭星寒。
蕭星寒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兒子！」
「你怎麼如此確定？不要說你要揍他這樣奇怪的理由。」穆妍笑著說。
「我夢到他了。」蕭星寒輕撫著穆妍的肚子，動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稍一用力就傷到穆妍肚子裡的孩子一樣。
雖然蕭星寒和穆妍已經有了拓跋嚴這個大兒子，但拓跋嚴來到他們身邊的時候已經七歲多了，到了蕭星寒可以扔來扔去，可以揍的年紀，他們父子相處起來其實更像是朋友。從當爹這個角度來說，蕭星寒還真的是個完全的新手，尤其是看著孩子還在穆妍肚子裡，慢慢地長大，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蕭星寒說他夢到穆妍肚子裡是個兒子，穆妍其實不太信，因為看蕭星寒眼底的青黑就知道他一路回來肯定都沒合過眼，哪裡會做夢？
「會疼嗎？」蕭星寒盯著穆妍的肚子皺眉看了一會兒，抬頭問了穆妍一個很傻的問題。
穆妍噗嗤一聲笑了：「蕭寒寒，你可是個神醫，對懷孕生子這方面也相當了解的，怎麼會問這種傻乎乎的問題？」
蕭星寒皺眉思索了一下，好像在回想他所知道的關於女人懷孕生子的東西，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那也會不舒服的。」
「所以需要你抱著我睡呀。」穆妍伸手勾住了蕭星寒的脖子，笑容滿面地說。
「好，我接下來都抱著你睡。」蕭星寒看到穆妍的笑容，雖然身體疲憊至極，但他的心情卻好極了。他想上天待他實在是太好了，把穆妍送到他身邊，他們即將迎來他們愛情的結晶，幸福就是如此吧。
「我累了，我們先回去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穆妍對蕭星寒說。這會兒時間尚早，穆妍並不累，真正累的是蕭星寒，但穆妍知道，假如她不跟蕭星寒一起睡，蕭星寒肯定不會去睡的。
「好。」蕭星寒低頭，把耳朵靠近了穆妍的肚子聽了聽，然後很認真地對穆妍說，「我聽到兒子的心跳聲了。」
「這麼喜歡呀？那你還想打他嗎？」穆妍笑著問。
「當然想，他讓你這麼辛苦，我肯定要揍他的。」蕭星寒說。
周正趕著馬車進了蕭王府，蕭星寒抱著穆妍下了馬車，大步進了主院。
把穆妍放在床上，蕭星寒為她脫去鞋襪，然後對她說：「我去洗個澡。」蕭星寒現在累極了，也一刻都不想離開穆妍，但他長途跋涉風塵僕僕的，想著還是先洗洗再跟穆妍一起睡，萬一讓穆妍覺得不舒服就不好了。
「那你快點回來，不然我睡不著。」穆妍對蕭星寒說，話落就看到蕭星寒不見了人影。
穆妍扶著肚子，靜靜地在床上躺下，想想她剛剛對蕭星寒說出來的撒嬌的話，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以前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男人，讓她想要依靠，想要當一個嬌嬌的小女人。
雖然蕭月笙因為蕭星寒被帶走了，蕭星寒先前離開去蓬萊島的時候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甚至是陰鬱。但蕭星寒再回來，穆妍發現他的心境平和了許多。這是穆妍希望看到的。以往不是蕭星寒的內心不夠強大，而是他太過善良，苦難降臨的時候，他最擔心的永遠都是他在乎的人會不會受到傷害，而不是他自己。
一刻鐘之後，蕭星寒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出現在穆妍面前，墨發濕漉漉地披在腦後。
穆妍讓蕭星寒坐著，她拿了布巾給蕭星寒擦頭髮，擦得半干，蕭星寒又出去走了一圈，陽光很好，他回來的時候頭髮已經幹了，光滑柔順地像是上好的錦緞一般。
「睡吧。」蕭星寒抱著穆妍躺在床上，輕撫了一下穆妍的後背，看了看穆妍的肚子，身子又往外挪了一點，怕壓到穆妍。
「嗯。」穆妍倒是不覺得累，不過蕭星寒身上一直都帶著仿佛刻進骨子裡的藥草清香，是穆妍最喜歡的味道，也是讓她安心的味道。她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蕭星寒閉上眼睛又睜開，貪婪地看著穆妍沉靜的睡顏，感覺怎麼都看不夠。一直到眼睛再也睜不開，蕭星寒才睡了過去。
傍晚時分，穆妍睜開眼睛的時候，蕭星寒還在睡，眉宇之間滿是疲憊。
穆妍小心地起身想要下床，一點動靜還是把蕭星寒弄醒了，他微微睜開眼睛，伸手又把穆妍抱了回去：「再睡一會兒。」
穆妍輕聲說：「你兒子餓了怎麼辦？」
穆妍話落，蕭星寒坐了起來，盯著穆妍的肚子：「果然很欠揍。」
穆妍笑了。其實她不怎麼餓，她只是想讓蕭星寒起來吃點東西再接著睡，不用想就知道蕭星寒一路回來都不會好好吃飯。
半路上被扔出馬車，然後慢慢悠悠走回來的拓跋嚴已經吩咐晴雪和凌霜準備好了一桌清淡的飯菜，在等著他們起來吃了。
看到蕭星寒攬著穆妍進來，拓跋嚴輕哼了一聲說：「老爹，我又記了你一筆，等弟弟出來，我們一起找你算帳。」
蕭星寒直接無視拓跋嚴，拉著穆妍坐下，然後給穆妍夾菜。
被忽視的拓跋嚴皺了皺眉頭，就聽到蕭星寒說：「我派人送你去四方城。」
拓跋嚴愣了一下：「為什麼？」他明明很乖的，都沒有打擾蕭星寒和穆妍，為什麼要送他去四方城？就算是讓他去看造船，那也應該說送他去蓬萊島吧？
「你爹在那裡。」蕭星寒神色淡淡地看了拓跋嚴一眼。
穆妍神色微怔，拓跋嚴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他猛然站了起來，神情有些激動：「老爹，你找到我爹了？他真的還活著？」
「小嚴，別激動，聽你老爹說。」穆妍示意拓跋嚴坐下。她也有些意外，因為慕容恕並沒有送消息回來，這麼大的消息是讓蕭星寒帶回來的，而蕭星寒也沒打算飯後單獨把拓跋嚴帶到書房裡面嚴肅地談談，吃著飯隨口就這麼說出來了。
「老爹，你快告訴我，我爹現在怎麼樣？」拓跋嚴聲音急切地問蕭星寒。
「他過得很好，又娶了一個妻子，還生了個兒子，兒子小名叫做虎子。」蕭星寒說。
「大名叫什麼？」拓跋嚴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聽到拓跋良還活著他很高興，根本就不在意拓跋良是不是娶了新婦生了新的兒子，對他來說，這些重要，卻不會影響他對拓跋良的感情，因為他曾經無數次地禱告，只是希望拓跋良活著。
「叫思嚴。」蕭星寒又看了拓跋嚴一眼。
「思……嚴……」拓跋嚴神色怔然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笑了起來，「我爹還記著我呢。」
「不，他失憶了，已經把你忘記了。」蕭星寒看著拓跋嚴說，「這個名字是你繼母取的，你或許見過她，她叫白鶯。」
拓跋嚴猛然瞪大了眼睛：「是那個白鶯姑姑？那肯定是她救了我爹！」
拓跋嚴記得白鶯，因為他們在遇到沙暴出事之前，是拓跋良和拓跋嚴邀請白鶯在他們的營地住一晚，拓跋嚴還問白鶯來自什麼地方，白鶯說，她的家很遠很遠，她是為了去繁星城濟慈山莊為母親求醫才來的北漠國。
拓跋嚴清楚地記得，當時他還問白鶯，為何不去天厲國找那位大名鼎鼎的神醫蕭王爺。白鶯說她不敢，拓跋嚴拍著小胸脯說，蕭王爺是很好的人，是他認識的叔叔……
拓跋嚴印象中的白鶯，是個很堅強很厲害的姑娘，並且她很善良，很孝順，為人也很隨和。如今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拓跋嚴很快就想到，當初肯定是白鶯救了拓跋良。
蕭星寒微微點頭：「是她。你吃完飯就走吧。」
拓跋嚴神色一僵：「老爹是不要我了嗎？」
「你親爹都找到了，你還不去看看他？」蕭星寒皺眉。
拓跋嚴神色一松：「我當然要去看我爹的，還有白鶯姑姑和虎子弟弟，但你們不能不要我。」
「給我個理由。」蕭星寒說著，用勺子舀了湯餵穆妍喝。穆妍喝了一口，還是覺得自己喝著比較舒服，就把碗接過去了。
拓跋嚴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理由當然是他喜歡蕭星寒和穆妍這對父母了，他親爹已經失憶了，現在找到了新的幸福，他會去看拓跋良一家，但他覺得只要看到拓跋良過得很好他就很高興了，他或許會跟他們住一段時間，但他最終還是想要回到這個家，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不過拓跋嚴思考過後，給蕭星寒的答案是：「娘肚子裡的小弟還沒出生，老爹就惦記著揍他了，我要保護小弟，所以不能走。」
蕭星寒微微點頭：「很合理。」
拓跋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著穆妍說：「娘，我去看看我爹，很快就回來了哦！」
這話聽著有點怪，不過穆妍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說：「去吧，不用急著回來，等過些日子我們也要去四方城的，到時候去接你。」
拓跋嚴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走了！」
拓跋嚴話落也不吃飯了，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穆妍問蕭星寒，蕭星寒把齊郢在蓬萊島上面遇到拓跋良的事情跟穆妍講了講。穆妍聽說拓跋良現在過得非常幸福，微微一笑說：「這叫好人有好報。」
就算拓跋嚴說他要回到拓跋良身邊去生活，穆妍也不會不高興，更不會攔著。她和蕭星寒當初收養拓跋嚴，後來悉心教導拓跋嚴，從來都沒想過要等拓跋嚴長大了孝敬他們，或者幫他們做什麼，他們只是想給拓跋嚴一個溫暖的家而已。
看到飯桌上面的一盤雞腿，穆妍給蕭星寒夾了一個，對他說：「替蕭月兒多吃兩個。」
蕭星寒默默地吃完了一個雞腿，然後說：「我有點想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雞腿吃。」
穆妍想了想說：「海上應該沒有雞腿可以吃，可憐的蕭月兒，過些日子等船造好了我們就去找他，到時候一天三頓請他吃雞腿。」
「多放點鹽，他喜歡。」蕭星寒幽幽地說，話落又夾起一隻雞腿咬了一口……
此時被蕭星寒和穆妍惦記著的蕭月笙遠在萬里之外的海上漂著，還有一個多月才能上岸。
而過去的一個多月，對於蕭月笙來說，最苦惱的事情，不是無聊，不是擔心暴露，而是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作為一個資深吃貨，蕭月笙小時候吃得不好，去了神醫門之後很快和神醫門廚藝最好的白老頭成了忘年交，再加上同道吃貨小翠花師妹，蕭月笙那些年在美食這方面可是沒虧待過自己，尤其是他最愛的雞腿，吃得別提多開心了。
後來蕭月笙被蕭星寒和穆妍帶回了家，和他擅長廚藝的母親寧如煙相聚，從那以後，蕭月笙在吃這方面，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再加上蕭月笙還有一個廚藝很不錯的妹妹蕭心悅，每次蕭月笙去蘇家蹭飯，蕭心悅都要親自下廚專門給他做一桌好吃的，搞得蘇霽每次懟蕭月笙的時候都說他吃飯的樣子像只豬……
然後，蕭月笙還看上了一個同為吃貨並且同樣深愛雞腿的小媳婦兒，和齊玉嬋一起吃吃吃的那些日子，對蕭月笙來說快活極了。
可如今，船上的飯菜只能說勉強能夠入口，畢竟行船這麼久，一直在海上漂著，又沒有可以保鮮的東西，剛開始還有些從蓬萊島上面帶走的蔬菜瓜果可以吃，不過很快就吃完了，最後只剩下了白飯，和讓蕭月笙吃得快吐的海魚，就連點下飯的小醬菜都沒有！
這天蕭月笙又坐在甲板上面彈琴，曲不成調，因為他腦子裡想的都是雞腿，烤雞腿，紅燒雞腿，蜜汁雞腿，滷雞腿，炸雞腿……無數個雞腿在他眼前飛過，然而他一隻都抓不住……
不遠處的離玥微微皺眉：「最近太子殿下怎麼不彈清心曲了？這彈的是什麼？」雖然離玥一副看不起穆妍的樣子，但是對於蕭月笙所彈奏的清心曲，離玥其實很喜歡聽。但最近幾天蕭月笙彈琴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彈得亂七八糟的。
晉連城眼眸微閃：「他沒吃飽。」晉連城現在跟蕭月笙是一個陣營的，而他昨天進蕭月笙的房間，看到桌上放著一幅畫，畫中不是美人也不是美景，而是一桌豐盛的菜餚，畫得那叫一個逼真又傳神……
其實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晉連城心底越發感覺，他見到的這個「蕭星寒」可能不是真的，雖然看起來似乎毫無破綻。晉連城認為最大的可能性，還是覃樾假扮了蕭星寒。但晉連城並沒有百分之百確定這件事，因為他沒有證據。而擺在他面前的事實是，不管
「蕭星寒」是真是假，他都必須保護他，不能讓他出事。
蕭月笙抬頭，看到頭頂飛過兩隻海鳥。他眼睛一亮，抬起手臂，一道銀光閃過，兩隻海鳥都被打落，掉向了海中。
蕭月笙飛身而起，衝出去把兩隻海鳥撿了回來。回到船上，就看到離玥神色莫名地看著他：「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麼？」
「吃肉。」蕭月笙話落，把兩隻濕漉漉還染著血的海鳥扔向了離玥，「去給本宮處理乾淨拿過來，本宮要烤著吃。」
離玥皺眉，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一下，衣服上還是沾了一點血跡，他神色一冷，猛然轉身回房間去了。
蕭月笙看著離玥的背影眼眸微眯。離玥表面上對蕭月笙恭敬，實則心中根本沒有把蕭月笙當成主子。並且經過這段時間，蕭月笙發現，離玥這個人不僅自負，還有很嚴重的潔癖。所有特殊的癖好和性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弱點。
「拿去給廚子，儘快處理乾淨拿過來。」蕭月笙吩咐晉連城。
晉連城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海鳥，去找船上的廚子了。
傍晚時分，在船上看日落是極美的，不過蕭月笙現在關注的是他即將烤好的兩隻海鳥。晉連城神色怪異地看著蕭月笙拿出一個小瓶子，把裡面的粉末灑在了肉上面，瞬間香氣四溢。
那是香料，晉連城覺得蕭星寒被離玥帶走的時候竟然還隨身帶著香料這件事實在是太不能理解了！
誘人的肉香把整艘船的人都驚動了，離玥看著坐在甲板上面，用自製小火爐烤著海鳥的蕭月笙，微微皺眉，可即便做著如此接地氣的事情，蕭月笙的動作依舊優雅而高貴。
平日一直在甲板上面打坐的七殺城俞長老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被烤得金黃酥脆的海鳥，蕭月笙默默地把其中一隻遞給了俞長老，俞長老接過去，看了蕭月笙一眼，也沒說話，吃了起來。
海雄出現在蕭月笙身後，客氣地問：「冥太子這肉，不知能否與三皇子共享？」葉重華是個很挑剔的人，向來養尊處優，這些日子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碗碟了。這會兒聞到香氣，就讓海雄過來了。
晉連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覺得葉重華臉皮真夠厚的，並且是真腦殘，搞不清楚狀況，還想問蕭星寒要肉吃？太可笑了！
結果下一刻，晉連城就看到蕭月笙點頭，然後拿出一把小刀，把那隻並不算太大的海鳥分成了兩半，其中一半遞給了海雄。
海雄謝過之後拿著走了，蕭月笙坐在甲板上面，吹著海風，吃著僅剩的不夠塞牙縫的半隻海鳥，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晉連城走到蕭月笙身邊，壓低聲音問：「你為何要把肉分給葉重華？」晉連城覺得他問「蕭星寒」要，「蕭星寒」絕對不會給的，可「蕭星寒」為何給了葉重華呢？太奇怪了！
「你不懂。」蕭月笙沒有看晉連城，一邊吃著肉，一邊看著茫茫大海，語氣很是高深。
這會兒不懂的晉連城，當天夜裡就懂了。因為葉重華吃了蕭月笙給的肉之後，嚴重腹瀉，折騰了一整夜，吃了船上備用的藥，也不見好。
第二天一早，晉連城暗戳戳地去看了葉重華一眼，看到葉重華身體癱在那裡，臉色煞白，滿頭虛汗，像是去了半條命一樣……
一直到三天後，葉重華的身體才終於好了一點，而他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難看得嚇人，非要海雄推著他過來找蕭月笙。
蕭月笙還在甲板上面彈琴，這次彈的是一首很歡快的曲子。
「蕭星寒，你竟然給我下瀉藥，有意思嗎？」葉重華看著蕭月笙的背影冷聲說。
蕭月笙琴聲未停，冷漠的聲音傳入了葉重華耳中：「很有意思。給你一個教訓，記住，屬於我的東西，你想要，這代價怕是你付不起。」
聽在耳中的晉連城認為蕭月笙是在暗指葉重華覬覦穆妍，但事實上，蕭月笙會做出給葉重華下瀉藥這麼幼稚的事情，跟穆妍沒有關係，是因為葉重華曾經喝過齊玉嬋熬的湯……
蕭月笙心中默默地說：葉重華你個賤人，不僅覬覦我弟妹，還欺騙過我媳婦兒的感情？既然碰上了，咱們接下來慢慢玩，不把你玩得死去活來，老子就不叫蕭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