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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瑤不知道在想什麼,反應很慢,隔了很久他說:「我沒有身份證,也沒有家人。」

  秋瑤抬起頭來,他望著郭詔安,輕聲道:「這個世界上,陸春宴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人類,我之前把他當做我的家人,可他現在不要我了,我就不知道誰還是我的家人。」

  郭詔安鼻子酸了,他撇過頭,咳了一聲。

  這件事情,郭詔安終究是沒有辦成,回去後他也同陸春宴說了。陸春宴半天沒吭聲,郭詔安以為他是沒聽清,便又重複了一遍。陸春宴才說道:「隨他吧。」

  郭詔安在心裡嘆息,緩緩點了點頭。

  一切照舊,那間房子裡依舊沒有會有阿姨來打掃做飯,郭詔安每星期也會過去,就像是之前秋瑤表露心意被拒絕苦等陸春宴的時候,然而唯一不同的是,那次他等到了,這一次他等不到。

  今天春節大家過的都不太好,陸春宴帶著傷回家住了兩天,陸母便開始變著法給他安排相親。陸春宴沒辦法,只能匆匆從家裡逃了出來,一個人住進了酒店,開了電視,聽了一夜的過年好。

  許微寒住在老宅子裡,這裡請了四五個護工,可他終究是心高氣傲的人,不願叫人來照顧自己。除夕夜那天,他在浴室里摔了一跤,雙腿無力,嘗試了很久都沒能爬起來。

  徐夏懷孕的事被家裡知道,她母親不接受女兒未婚有孕的事,背著徐夏去找了孟家,被徐夏攔住。徐母指著徐夏的臉哭喊著說她會後悔的,徐夏也哭了,一邊哭一邊說,嫁給孟濤我才會後悔。

  陶曉還被押在看守所,她捏著陶媛的照片,聽著外面煙花響起的聲音,慢慢摟緊了自己。

  孟衡從一場酒局裡出來,吐了很多,暈暈沉沉上了一輛車,司機問他要去哪裡,他說不知道,一直開吧。

  秋瑤站在公寓門前,聽著從對門傳來的笑聲,他站了很久,一直等到零點的跨年鐘聲結束,他從黑暗中落幕。

  桃樹被移栽到了後門牆角那邊,是個偏僻不顯眼的地方,春天到的時候,桃花開了滿牆頭都是,不過很少會有人過去。除了每天澆水的花農會夸這花開的真好外,就再也沒有人誇過他了。

  郭詔安本以為陸春宴和秋瑤分開後,會同許微寒在一起,畢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對於許微寒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友情。

  可讓人費解的是他們並未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還是如從前一般,不遠不近相處著。

  許微寒的腿反反覆覆,一直好不起來,中醫西醫都尋了一遍,最後只得出一個結果,那就是可能之後都要靠拐杖行走了。

  許微寒本還是抱著些希望的,乍一聽到這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那日,他們從醫院回來,車子開到了門口,還不等陸春宴去拿拐杖,他已經拉開了車門,自顧自的下車了。

  腳踩在地上,其實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一種無力感,像是踩在一團棉花上,落不到實處,接著身體一歪,人就直接栽了下去。

  陸春宴立刻去扶他,卻被許微寒一巴掌推開,「你別動,讓我自己爬起來。」

  陸春宴僵在原處,所有人都沒有上前,氣氛死寂,只有許微寒強忍著的哽咽和急促的呼吸。

  上午下了一場雨,地上還是濕的,他摔在水窪里,一身整潔的衣服都給弄髒了。膝蓋蹭在地上,質地不菲的布料被磨了一次又一次,快要破了。在許微寒即將要崩潰前,陸春宴上前,把他抱了起來。

  他對著許微寒不停地說沒事了對不起,可他的道歉又那麼蒼白無力。

  春雨之後,桃花落了一地,有幾片飄到了牆內,沾在了潮濕的青石板上。高出牆頭的桃花枝幹上還墜著未全都凋謝的桃花。

  陸春宴摟著許微寒進屋,醫生很快就來了,許微寒的手肘上擦破了一塊皮,消毒包紮後,靠在床上閉著眼。

  許微寒情緒低落,並不想多說什麼。陸春宴從屋子裡出來,許微寒現在住的地方就是他以前的那間屋,輕輕合上了紅木色的門。他走到長廊上,站在空蕩蕩的後院裡,環顧四周,緩緩嘆了口氣。

  第一次見到秋瑤就是在這裡,那天的桃花開了,秋瑤站在桃樹下,滿枝頭的桃花,風一吹花瓣落下,像是在下雨。

  空氣里飄散著若有若無的香氣,陸春宴在院子裡站了片刻,而後朝外走去。

  那天之後,秋瑤就好像是憑空消失,再也找不到那孩子的蹤影了。

  人不可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陸春宴也讓人去找過,卻什麼也沒找到。秋瑤這個人,仿佛只有名字存在過。

  陸春宴其實並不常到宅子裡來,年後他就變得很忙,常常世界各地飛。許微寒倒是很清閒,最近沒那麼冷了,他就時常在院子裡練習走路。

  入夏後,那棵十幾年無花無果的桃樹終於結出了桃子,綴滿了枝頭的桃子,由青色慢慢轉粉,快要熟透的時候,被花農摘了下來。

  三伏天裡,蟬叫了個不停,西瓜從水井裡撈上來,碧綠的皮面上泛著一層涼意。陸春宴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衫從院子裡走過,他打開門,走進房內,沒過多久便聽到屋子裡的吵聲。

  郭詔安留在門外,太陽太大了,掛在牆頭的樹枝懨懨耷拉著。他眯著眼瞅了一眼,干站了五六分鐘後,走到院子裡拿了個水壺,往裡灌了些水,他繞過矮牆,走到了院子外。郭詔安走到桃樹下避陽,順便給樹澆了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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