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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春宴側頭看他,許微寒瞥了眼秋瑤,不好意思笑道:「能不能讓小朋友先進去,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陸春宴愣怔,他微微頷首,刷了門卡,把門推開,低頭對站在身邊異常安靜沉默的秋瑤說道:「你先進去吧。」

  秋瑤的目光越過陸春宴看向許微寒,對方歪了歪脖子,朝他笑了笑。

  秋瑤迅速低下頭,背過身拉開門,走了進去。

  走廊里就剩他們兩個人了,許微寒看著盡頭的那副畫,低聲說:「其實之前就有些話想和你說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前面有個小的咖啡廳,過去坐坐吧。」

  這艘遊輪是許微寒買下來後,找人設計的,他喜歡看著華麗的東西,風風火火地做事,到哪裡都要帶一大幫子人,好像熱鬧是能傳染,他也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他們走進咖啡廳,裡面空蕩蕩的,咖啡師都已經休息了。許微寒就走到吧檯里,鼓弄著咖啡機,自己動手做了杯咖啡,還拉了個花。

  陸春宴看著杯子裡慘兮兮的笑臉,無奈道:「你這個拉花讓人很沒食慾啊,而且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的。」

  「你怎麼和以前一樣,嘀嘀咕咕磨磨唧唧的。」許微寒翻了個白眼,自己給自己沖了一杯美式,坐到了陸春宴身前。

  這是個很小的咖啡廳,大概四張桌子,每張桌子四周都是植被,開著小燈,不明朗的光線讓人有一種是在幽會的錯覺。陸春宴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可又不敢去深想許微寒究竟要對自己說什麼。

  許微寒喝了一口苦咖,陸春宴看著他,輕聲道:「我記得你以前特別不喜歡苦味,喝一杯咖啡要加三包糖。」

  「那是以前了。」許微寒笑了笑,他沒記著說事,而是扯開話題聊了一些自己這幾年做的事,最後惆悵地長嘆一口氣,「前段日子,我爹給我這幾年做了個總結,簡而言之就是八個字,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陸春宴瞧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想著要去安慰,就聽許微寒說:「所以,我打算改變一下。」

  陸春宴一愣,他張了張嘴,「變什麼?」

  許微寒垂眸盯著陸春宴那杯咖啡,拉花出來的笑臉被攪亂了,原本慘兮兮的弧度,變得更加可憐。他抿起嘴,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杯壁,輕聲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我們都長大了。我這個人可能成長的速度要比一般人慢很多,不過現在也漸漸明白了,有些責任是該擔負起來了。」

  陸春宴啞然,他看著許微寒,不知何時他把自己的頭髮染成了純黑,向來嬉嬉笑笑看著沒心沒肺的臉上帶上了愁郁和煩倦。陸春宴心裡忐忑,卻不敢顯露,他只是問:「你要做什麼?」

  許微寒吁了一口氣,對他說:「我打算結婚了。」

  陸春宴一愣,那幾個字像是五雷轟頂,他呆呆坐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嘴巴乾澀,吞咽唾沫,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半真半假地笑,他問:「結婚?你和誰結婚啊?微寒別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是我媽介紹的,我們接觸了有兩個月了,大家年紀都不小,對方也說想快點結婚。」

  「你也才三十出頭,不算大。」

  「那姑娘等不得,她家裡人催得緊。」

  陸春宴像是虛脫了一般,無力道:「真的就這樣?不再努力努力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嗎?」

  許微寒把杯子裡的咖啡都喝了,臉上竟然顯出一絲淒涼,他苦笑道:「找不到的,太難了。」

  陸春宴握緊了拳頭,胸口那邊好像被掏空了,空蕩蕩的,風鑽進去,他能聽到那些嗚嗚的哭聲。

  像許微寒這般,都得配合父母,找一個女人按部就班結婚生子。那如他那樣的,喜歡男人,那豈不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了。

  他很難受,真的很難受,許微寒的話像是在告訴他一個現實,他們活在這個世上,就沒辦法做自己。不管你再灑脫再無畏,你連最基本的,想要找一個喜歡的人都是困難。

  社會家庭是一把鎖,他們不會理解,你為什麼要一直等著,為什麼不回歸家庭,為什麼那麼自私。

  陸春宴閉了閉眼,他說:「什麼時候辦婚禮?」

  許微寒「哈」了一聲,又恢復到了之前那吊兒郎當的樣子,「還早著呢,我就現在和你知會一聲,不過要是我速度快,沒準明年你就有個乾兒子了。」

  陸春宴不語,許微寒佯裝驚詫,不敢置信道:「你不會不想做我兒子的乾爹吧?」

  陸春宴瞥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你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生兒子,沒準是女孩呢。」

  「我就說說唄。」許微寒兩手托在腦後,臉上是嚮往,「我現在想想,以後生倆孩子,一男一女多好啊,小姑娘肯定要寵著的,男孩就隨便吧。」

  陸春宴順著他的話又笑了,他心裡那麼痛,可卻絲毫不敢表露,好在他是隱藏情緒的慣.犯,崩潰也是不動聲色。

  之後許微寒說了什麼,他都沒能聽進去,只覺得自己像是從這具身體裡游離了出來,他看著另外一個自己,猶如上了閥門的機械,頂著完美的面具,掩飾著內心的兵荒馬亂。

  秋瑤一直在等他,聽到鎖開了的聲音,便立刻跑到了門口。玄關的感應燈亮了,秋瑤站在光暈里,像只等主人回來的小狗,見到陸春宴的剎那,搖晃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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