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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上紅雲是錦葵殘瓣,盛星在床里與他互相玩弄僵硬的舌根,太沉溺也太久,因此錯覺以為一個雨季過去,最熾熱的夏要來了。

  漸寬長得大了,於是能使毛筆抹一整片歪歪扭扭的大字兒,他拿著染了彩漆的、四個軲轆的小木車,在大太陽下呆一個晌午。

  倆人預備搬進新買的樓里,此時正在城南,買了堆茶具、架子、杯子和畫兒;盛星在洋房二樓的欄杆後面,使一把舊蒲扇,扇著風。

  說:「咱們又花大錢了……」

  江菱月在一樓的廳里,他忽然抬起臉了,人還在沙發上坐著,答他:「角兒應該睡個好地方。」

  他眼裡,盛星此時正以種不拘又溫軟的姿態,在那兒歇著;盛星雙頰粉紅,是十九歲的好年紀,他穿著件淺藍色襯衣,也不沖他笑。

  「我一點兒不樂意在好地方睡覺。」不笑有著不笑的好看,盛星放下扇子下樓了,他伸手去拿江菱月泡好的碧螺春,慢悠悠抿一口,再抿一口。

  「你真不高興了?」江菱月問著話呢,把腿給盛星躺,可那人忽然更低落起來,直直在沙發上跪。

  嘆息:「真希望蓮香活著……」

  「我也真希望,」江菱月取了手錶,把它放到茶几上去,接著,他忽然問起,「那個,流雲說是陳盤糯之前家裡的人?」

  盛星沒愣神兒,幾乎是立刻,「嗯」一聲然後點著下巴,又伸開了胳膊,搭在江菱月脖子上;倆人湊得近了,呼吸是熱的,視線也是。

  外頭汽車來了尖長的一腔喇叭。

  江菱月沒不悅,他抬起手,用指頭撥弄盛星輕微汗濕的頭髮,再說;「怕不怕是誰派來害咱們的?」

  「可是陳盤糯死在我眼前……」

  盛星將漂亮臉蛋兒湊得近了,他一雙葡萄眼裡,儘是種焦急的冷酷,他看著江菱月滿是疑惑的眼睛,再說:「我怎麼著,也算是幫了個他的家人……」

  盛星開始懼怕江菱月或將出口的質問,他汗濕的手在江菱月背後垂下,再攥拳。

  晚春時節漲起的熱氣不那麼厲害,卻燙得人眼皮發紅;江菱月顫抖的手,把盛星的臉蛋兒捧著了,他沒來由地吻他。

  眼珠、舌頭、心……一切都熱。

  漸寬沒玩兒夠,流雲貼心怕他曬著,於是拿了塊兒楊梅糖帶他進屋裡去;家裡只剩下三個僕人與孩子,因此在這個回暖的午後,沒什麼聲兒。

  江菱月帶著盛星,倆人逃往城南陽光濃蔭與街巷的深處去了。

  榖(gǔ)旦於逝,越以鬷(zōng)邁。視爾如荍,貽我握椒。

  是說——約會相聚的好日子就在今朝,少男越過人群擋住你的道。看你粉紅笑臉好像錦葵花,贈我一捧紫紅的香花椒。

  深春被幾縷涼風延長,暫不會往最滾燙的酷暑里去;氣息相摻的溫度,綿軟似水,澎湃像河,在溺亡了矜持與孤單後,零亂虛弱,彼此,沒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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