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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祝傑只是幾天沒看薛業手機,居然多出個群來,卸載吧。

  「就這個。」薛業指給他看,「就我們三個。」

  祝傑接過仔細檢查,同為三級跳選手,三個男生倒是有的聊。群名很有意思,叫倖存者聯盟。

  或許在這場噩夢裡,他們都是倖存者,生還至今。

  尹澤是自己開車來的,副駕還有一個女人。「啊,我又又又來晚了,南四環太堵車了。」

  「那個就是……」薛業捂嘴低聲問,「你女朋友啊?」

  尹澤笑笑:「上周還是女朋友,現在是合法新婚。」他沒想到,原本年底打算領證的計劃竟然沒有泡湯,還提前了半年。

  「這麼快?」薛業趕緊看傑哥,「我要是你,我就打個純金的小紅本本。金子的好,以前都用金的。你看傑哥給我買的戒指都是金的。」

  任英博來的最晚,幾乎踩著聽證會入場時間線。他也不是獨身前來,身後跟著的人明顯是他父母。從他父母的臉色解讀,薛業對面如死灰四個字有了體會。

  「走吧。」任英博不太高興似的,「進去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聽證會的內場像簡易法庭。聽證主持人、聽證員、記錄員、安保人員均已到位。場地東側的人身穿工作服、佩戴證件,興奮劑檢察人員和興奮劑實驗室代表。

  薛業、尹澤作為最主要的利害關係人和證人,坐最前排。後四排是旁聽席。安保人員開始靜場,提醒旁聽不允許拍攝、錄音、傳播。隨後聽證主持人開始宣布廳內秩序。

  核實人員身份,確認是否到場。薛業把身份證交上去,回頭找,傑哥隔著一排,在看自己。

  那一年,他草草認下了血液檢查陽性的結果,沒有聽證、沒有調查,因為薛業以為自己的血真有問題。今天終於要說個明白。

  他又看任英博,和面如死灰的爸媽坐最後一排。尹澤有直接證據,自己要申訴血檢事故。可任英博呢?他既沒有證據,又不參與事故。他代表了這場浩劫里的大多數,從開始到最後,也沒有辦法說上一句。但他執意帶爸媽來了,執拗想要父母認同當年的自己是受害者。

  薛業又看回傑哥,傑哥真帥。

  「別看了。」尹澤輕聲提醒他,「快開始了,你會緊張嗎?」

  「緊張。」薛業捏著兜里的草稿,「你呢?」

  「我?我一夜沒睡。」尹澤話裡帶出不安,「你……怕嗎?」

  薛業又回頭了。「不怕,傑哥說沒事了,你也別怕,沒事。」

  很快,聽證主持人宣讀開庭紀律,隨後向案件調查人員席宣布:「當事人馬晉鵬、苗萍,因對故意私售違禁藥物的處罰告知不服,提出聽證申請。經審核符合聽證條件,今日舉行聽證。此次聽證由本人擔任主持,申請開始。」

  「申請批准。」調查席同意。

  「下面請本次聽證當事人,馬晉鵬、苗萍進行陳述。請問場內是否有人需要申請迴避?」

  無一人舉手示意。

  來了。記錄人員右側的門此刻拉開,祝傑放在膝上的手,攥出了骨痕。

  馬晉鵬,終於見到本人了。祝傑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遏制憤怒。網上的照片和本人差別不大,甚至本人並不上鏡,怎麼看都是一張稱得上中年英俊的臉。

  他的個人信息、工作履歷、家庭住址,祝傑倒背如流。馬晉鵬今年46歲,已成家,女兒正在讀大學。後面那個是苗萍,祝傑從未查到過她的信息,有職業保護。

  薛業說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祝傑從不相信。她很高,幾乎和張蓉差不多高。怪不得薛業很怕她,出事那年,薛業還不如苗萍高。

  就是這兩個人,一起對薛業下了手。

  「你清醒一點。」陶文昌在左,白洋在右,同時看著祝傑,稍有不慎就要摁住此人,「這是聽證會……」

  「我很清醒。」祝傑舌頭破了,牙齦抿出血來,「特別清醒。」

  馬晉鵬,是他。薛業閉住呼吸,巨石般的壓迫感撲面襲來,空氣變成固體。腳步聲逐秒靠近,一步,一步,踩著薛業的神經。

  他們站到了當事人指定席位,三米之外。薛業的眼球無法挪動。

  他們轉身,薛業想閉上眼。剎那間,視線交匯,在安靜的聽證廳中仿佛山崩地裂。

  看見自己了!薛業快速地低下頭,生怕由那張臉想起不堪的噁心的畫面。太噁心了,薛業想吐。

  尹澤在旁邊也不好受。薛業聽到了急促的吸氣聲,比自己還緊張。

  原來不止自己,哪怕尹澤今年27歲已經結婚,有了理解他、支持他的家人,恐懼感無法隱藏。

  可他的恐懼和自己又不一樣,薛業微微抬頭,不看馬晉鵬是因為噁心,他怕的人,是苗萍。

  只是一個側臉,薛業全想起來了,她的臉,自己從沒忘記過一天。

  是她。薛業攥緊草稿,封存的、假裝忘掉的記憶在激活。她曾經是自己內心陰暗處最大的恐懼,直接面對,原來也沒有印象里那麼巨大。

  自己根本沒忘。這一刻,薛業長久的自欺欺人徹底終結了,4年前無力還擊,今天一併償還。

  自己沒吃過興奮劑,自己是運動員,永遠都是。

  作者有話要說:

  昌子:我和白隊在祝傑一左一右,表面看像是保膘,其實是為了防止他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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