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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祝傑下樓買方便麵的空檔, 一雙筷子,無聲無息地伸進他的餐盒, 還假裝無事發生。

  「你丫幹嘛?」陶文昌趕緊蓋上。就你薛業會護食?你昌哥護起食來連媽都不認。

  「給我吃一口。」薛業又把筷子伸過來, 被陶文昌用筷子打了回去。

  「吃什麼?咱倆飯一樣。」陶文昌看他盤子,嚯,芹菜炒豆腐乾只剩下一盤綠, 豆腐乾沒了。

  「你想吃我豆腐?」陶文昌護著飯盒。

  「嗯。」薛業從小就這樣,喜歡吃什麼直接從師兄的盤子裡夾,「你給我吃一口,我拿芹菜和你換。」

  陶文昌不懷好意:「現在知道和我換了?我也不愛吃芹菜,除非你把肉沫豆芽分我一半。」

  「一半?」薛業護著米飯咬牙一狠心, 「一半就一半,你再給我幾塊牛肉。」

  「你怎麼這麼雞賊啊!」

  「快點快點, 一會兒傑哥就回來了!」薛業趁機把不喜歡吃的芹菜扔出去,夾陶文昌的豆腐乾。陶文昌不甘示弱, 夾走豆芽的同時還偷偷順薛業的牛腩。

  「薛業。」祝傑推開門就是這副場景, 「幹什麼呢?」

  「沒,沒幹什麼。」薛業耀武揚威的氣勢霎時被砍, 往嘴巴里扔芹菜,「傑哥你真快,我吃飯呢,陶文昌想偷我的牛肉。」

  「滾!」陶文昌激情對罵,一不小心噴出幾顆米飯,「你快來管管吧,薛業要吃我豆腐!」

  「我沒有,我一直吃自己的……吃自己的。」薛業越說越小聲,傑哥回來了,乖乖進行清盤行動。

  邊吃,邊皺眉頭,芹菜真難吃,想吃陶文昌盤子裡的豆腐乾。

  餐後,一隊陣容在黃俊的房間裡開會,會議結束後全部回房間,不許外出。有了上回薛業的前車之鑑,除非是本校志願者提供的礦泉水,其餘的不明飲用水一概不接。

  回到606,祝傑一副洗好澡等著睡覺的悠閒,讓陶文昌懷疑自己晚上還能不能安眠。

  「開會說什麼了?」祝傑問,後背全是水珠。

  「就是那一套,明天運動員先集合,開幕式,尿檢,下午才能到三級跳的第一輪預賽。」薛業拿到了行程表,滿滿當當的比賽安排,鬥志昂揚,「我在C組,碰不上孔玉和林景,他們都是A組。」

  「那個林景……」祝傑拍了拍大腿,薛業換個姿勢坐了上來,「林景和你熟麼?」

  「你倆要是卿卿我我,浴室我就先徵用。」陶文昌趕快拿上洗漱用品,免得長針眼。

  「還……行吧。」薛業說。姿勢很搞笑,無論是靠著還是坐著,自己的身高都做不出小鳥依人的感覺。這點他著實羨慕蘇曉原,蘇曉原說,張釗每次抱他都能抱起半米高,有時候直接扛起來。

  要想扛起自己,傑哥可能辦不到。

  「說。」祝傑顛了他一下,「什麼叫還行吧?那人和你熟麼?」

  「熟。」薛業被顛得啊了一聲,「傑哥我說,你別生氣,林景和我從小學就認識了,成績和比賽我一路壓他。我倆也在體校里打過,但我有師兄,他不敢真怎麼樣。大概就是……你和張釗那樣的關係。」

  「我和張釗?」祝傑撈起薛業的右腿,「我和張釗真不是這樣。」

  「那是哪樣啊?」薛業把腿縮著,怪舒服的,「我給蘇曉原打電話了,張釗打過冬季賽,春季賽不上,在學校歇著呢。」

  「你和蘇曉原還真親密。」祝傑把他狠狠一顛,顛到薛業又啊了一聲,「我和張釗再打也不是競爭關係。他長跑,我中長跑,鬧到最後只是誰占誰跑道的事。當然他是挺欠打的。」

  薛業扶著傑哥的肩膀:「嗯,他欠打,下次我捶飛他。」

  「你能不能把捶遍九州的毛病改改?」祝傑深度懷疑幼年薛業是被師兄教練一起寵壞了,「林景和你都是三級跳,對吧?」

  「嗯。」薛業說,看著空左腕很不順眼。

  這個嗯字讓祝傑心裡發涼。傅子昂說薛業當年的事鬧很大。

  「你那年,林景知道麼?」他問,希望林景根本不知道。

  可薛業還是點頭了。「知道,我的事……體校好多人都知道。」

  「除了禁賽。」祝傑把薛業收在懷裡,提一個恨之入骨的人,「馬教練的事……林景知道麼?」

  他希望薛業搖頭,可薛業又點頭了。

  林景知道,除了薛業禁賽,還知道他被人欺負過的事。祝傑的胸腔被現實的利斧劈開,涼颼颼往裡灌風。

  「知道,當時學校好多人……都知道。」薛業低著頭,像是脖子折在了傑哥的肩膀上,就這麼趴著一動不動,「我把事鬧大了,還讓我爸媽寫了實名舉報信。但是沒用,根本沒有用,一點用也沒有。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傑哥,我當年太傻逼了。」

  「沒事了。」祝傑也把脖子折在薛業的肩上。

  是,薛業當年是太傻了。一個剛剛過了15歲生日的少年運動員,怎麼搬得動一個梯隊教練。更何況他連一點點證據也沒有。

  可薛業的爸媽即便在口說無憑的情況下,還是為兒子寫了實名舉報信。是太憤怒,也是太心疼。他們完全相信自己的孩子,卻在體育圈最黑暗的高牆下束手無措。

  這道牆,叫教練和隊醫的權利,是體制。好在薛業不是馬教練手裡的運動員,不然,一個男運動員惹怒教練的後果,是過度的體罰和雪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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