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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安靜,似乎誰抱都可以,抱著就乖了,可和誰都不愛對視。薛業不會扎辮子,長頭髮只能亂糟糟披著,眼神空洞可不停尋找著誰。

  這種空洞不像有生命力的孩子,眼珠黑又大,但是沒有光。

  祝傑薛業不懂可陶文昌明白,她是在找她哥哥。最後三個人互打掩護,順利帶祝墨溜出了宿舍樓。

  「每小時記得發信息,有事打電話。」祝傑調整好狀態,昨天只留下傷口其餘一概翻篇。一夜成人大概就是這個感覺。

  「哦。」薛業牽著祝墨往反方向走,「傑哥。」

  「嗯?」祝傑和陶文昌同時回頭。一個看薛業,一個看祝墨。

  「電話,我沒事能打嗎?」薛業想起那些觸目驚心的傷。

  祝傑愣了一下,禁錮已久的力量從心口裂開,以幾何倍速膨脹、擴張,凝聚只屬於他自己的生命力。儘管搖搖欲墜可他自由了。

  「能啊。」祝傑只是點頭,換過一副血肉,「想打就打,隨時接。」

  「謝謝杰哥。」薛業滿足了,抱著祝墨去東食堂,途徑告示欄被一堆學生厚重地圍著。

  薛業從不湊熱鬧可聽到了祝傑兩個字,往裡面一望。

  操,傑哥的禁賽公告。薛業愣了,來不及讀上面的字先衝進去。他以為會像常規操作,領隊口頭傳達,沒想到竟然出公告了!

  上面的照片,還是運動員參賽證件上的那張。短短兩周,傑哥從萬眾矚目的中長跑冠軍變為禁賽隊員。

  禁賽半年,公告上黑紙白字,年底賽事、冬訓、春季校級賽事全部除名,僅保留隊籍。為減少對其他隊員的負面影響暫不歸隊。

  不能歸隊。薛業瞪著那張公告,手心發汗想撕了它。不歸隊這他媽什麼意思?田徑隊要把傑哥棄了?

  「想不到嘿,還以為祝傑多牛逼呢,開學就捐樓。原來就是個裝逼分子。」

  「丫多裝逼啊惹那麼多人,這回好了,大快人心!」

  「外校也恨他啊,讓他牛逼,配速再高還不是禁賽了。」

  惡言惡語包圍著薛業,把他的恐慌往極限逼迫,臉陰沉得可怕。一個運動員的驕傲、心血,十年如一日的磨練、傷痛,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他經歷過,他感同身受。無能為力的痛苦壓住了他,薛業望著天空,喘不過氣來。

  那不是別人,那是傑哥啊,怎麼會……

  「那個就是,我哥哥。」祝墨看不懂這些字,哥哥的照片在前面貼著,急得身體傾斜要往前湊。薛業立馬清醒,抱著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祝墨不喊也不反抗,任他抱著走遠,一直走進食堂。可無論走到哪兒都逃不開這個噩耗,總有人眉飛色舞談論著,傳聽體院惡名昭彰的祝傑終於被禁賽的好消息。

  都他媽閉嘴,傑哥不是壞人啊。薛業愣在原地,出神地看著外人的表情。

  傑哥從來都是學校人緣最差的一個,被人誤會也不解釋。那些人都等著看他出事,等著看他有多慘。可傑哥不是壞人啊。

  鼻子不爭氣地酸了,切膚之恨。

  「哥哥不好。」祝墨抱過來,摸了摸薛業的下巴,開始聞他噴過香水的脖子。

  薛業心裡一沉,找到座位把祝墨放下。她不說話的時候和傑哥很像,像對什麼都沒興趣,其實什麼都想看。

  「你哥哥……」半晌,薛業終於有了表情,牽強扯動嘴角,「你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別記錯了。」

  祝墨眨了眨眼,肢體動作很少。「哥哥墜好。」

  「嗯,哥哥墜好了。」薛業呆看著她,不爭氣地想要抽菸。他和旁邊的人要了一根,叼上卻沒有點。

  不一會兒,他把狠狠嚼癟的過濾菸嘴吐出來,以為自己撐得過但他錯了,低頭的時候,眼眶燒得通紅。

  祝傑走過公告欄只瞥一眼,看笑話的人不少。他一向冷漠,輕蔑地掃回去,沒人敢和他直接槓。

  唯一擔心薛業,腦子裡一根筋,比賽的事看得很重。祝傑摸著手機,電話心有靈犀地響了。

  「傑哥。」薛業面前兩碗餛飩,自己吃一個,給祝墨餵一個,「祝墨突然說……想你。」

  「她想我了?」祝傑問,「你呢?」

  薛業第一次主動打給自己。

  「我……也想。」薛業給祝墨擦擦嘴,「傑哥,公告上……真的假的?」

  「沒事。」祝傑又路過一個公告欄,「半年就好。」

  「真的?」

  「真的啊。我騙過你麼?」祝傑說,「歷史月考AC選BD那次不算,我他媽又沒背答案。」

  「哦……那行,傑哥你放心,我沒事,你也別往心裡去。」薛業看旁邊,「小粉絲要和你說話。」

  「誰?」祝傑沒聽清。

  「哥哥墜好。」祝墨奶聲奶氣地強調,「我捶洗他。」

  祝墨。祝傑放下手機,仍舊不相信她將來能長過1米5,小不點。他繼續往前走,再一次摸出手機,打給張權。

  「小孩你至於起這麼早嗎?」張權打著哈欠。

  「運動員,習慣了。」祝傑持續逆行,「明天去,給我留個位置。」

  張權坐了起來。「你他媽來真的啊?死了不負責啊。」

  「死不了。」祝傑與旁人錯身而過,「給多少錢?」

  「按積分和場次結錢。不過打拳的都有諢名,沒人用真名。」張權又躺回大床,「小孩,叫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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