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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真的很慘。
我居然會來參加這個節目,還和他分到一組。
我不僅要和他合作,還得和他同臥。
還好一間屋子兩張床,我倆誰也不挨著誰。
否則同床共枕,不是他把我踹下床,就是我把他掄上牆。
我有些許絕望。
我扯著應容晨往前走,沒幾步就見到NPC在前方緩緩轉頭。
臉色白得驚人。
頭髮長得恐怖。
最奪目的,當屬NPC身上的麻袋衣服、長筒花襪子。
我沒吭聲,心裡在為這種打扮鼓掌喝彩。
應容晨倒是睜了眼。
他啊的一聲,宛似土撥鼠轉生,當場就嚎得NPC也捂住了耳朵。
至於我。
我可能是聾了。我被他吼得頭昏腦漲,險些栽倒。
還好應容晨眼疾手快拉住了我。
他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我心跳如擂鼓,耳邊如濤涌。
感覺自己已被吼去三魂兩魄。
我微微一笑,啟口欲答,脫口而出的卻是句:奸賊,你害我!
110.
可惜我已口齒不清。
應容晨那邊廂聽了片刻,沉默許久,捏著我的手腕道:我不愛你,你別瞎說,我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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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出話。
這個回答讓我一世英名盡毀於此。
我帶著希望的目光望向前方的NPC。
希望他能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NPC沖我點了點頭,從屁股底下掏出一個收音機,開始放歌。
幽怨的歌聲頓時縈繞四周。
伴隨著一句句恐怖片特色台詞。
諸如「還我命來」「我死得好慘」「小帥哥快來玩呀」……
等等,最後一句是怎麼回事。
面對我質疑的目光,NPC低頭看了看收音機,不好意思道:好像後期下錯素材了,對不住啊。
112.
我在NPC的提示中找到了離開的鑰匙。
應容晨至始至終拉著我的手。
直到我帶著他走出密室,擁抱陽光,四處都是鳥語花香,他也還是沒撒手。
我問他:你能不能放手?
應容晨搖了搖頭。
他對我說:這種感覺,讓我回到了當初演《火車逃生》的時候。
我問是什麼感覺?
他說:當時我演一個盲人,全靠一條狗給我帶路。
113.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當沒聽見。
我沉吟片刻,說到:這種感覺,也讓我想起當初演《寶綾花鏡》的時候。
應容晨鬆開手,拔腿就要跑。
我一把薅住他衣擺,殘忍繼續:當時我經常帶著自家寵物狗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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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我和應容晨氣氛低迷。
導演三令五申,不允許我們在鏡頭下打架鬥毆,含沙射影。
應容晨問:那我可以直接罵嗎?
導演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把應容晨瞪得不敢吭聲。
我倆就垂頭喪氣走回303室。
他睡他那張床,我睡我那張床,我說我先去洗個澡。
他說可以。
洗完澡出來我就傻了眼。
他把我的床給錘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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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容晨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你床上有什麼。
解釋完又覺得這個答案不太能服眾。
他撓了撓頭,說:是剛剛有個蟑螂爬你床上去了。
說完他還想再說。
我抬手制止。
我說:我只有一個疑問,你怎麼做到把這張床錘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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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容晨沒能解釋。
因為導演撒丫子奔了過來。
當時導演腳上穿著拖鞋,頭上頂著浴帽,手裡還拿著一條毛巾。
他乒桌球乓敲門。
我就去開門。
導演怒氣沖沖把我和應容晨喊了出去。
我很無辜。
我什麼也沒做啊。
應容晨毀壞公共財產是他的錯誤,又不是我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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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導演根本不聽我解釋。
他覺得應容晨會錘爛我的床,歸根結底是我倆白天吵了架。
可那又算什麼吵架。
他罵我是狗的時候還少嗎,私信罵,微信罵,在公司樓底下見面也罵。
有些時候拍個戲也罵。
這我都沒生氣,導演又何必衝冠一怒為藍顏。
導演聽罷,顫抖著手戴上了吸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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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導演終歸是錯付了。
他絲毫沒有憐惜我們曾經的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他罰我和應容晨在樓底下互相喊我愛你。
喊十分鐘。
誰喊不下去誰就明天也不許吃飯。
這是人做的事嗎。
這是人說的話嗎。
我和應容晨都想當做沒聽見。
然後導演就從褲兜里掏出了參加節目時的合同。
我看了看。無話可說。
應容晨看了看,掏出手機告了個狀。
結果應容晨他哥豪氣沖天,大手一揮,說:不就是說我愛你嗎,沒關係,我天天都對你嫂子這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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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毒為何物。
就是同兩個敵人說沒關係,我天天都對我老婆喊我愛你,你倆喊喊也沒啥。
屬實是蝦仁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