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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來,《九章算術》的題型一共就那麼多,只要事先了解,也能猜到他們節目組為了節目效果會出哪些題,也避免了用普通數學課本題型太多難以複習周全的情況出現。

  可導演卻不知道,傅雲章是故意不假,但他還真沒想那麼多。

  他只是不想大庭廣眾之下從英文的二十六個字母學起,所以想辦法把考核的方向稍微控制了一下而已。

  但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考核通過就是考核通過,而且出人意料的是,這次的六個明星都沒鬧出太文盲的事情來。雖然好幾個人都有答題失敗的,但至少維持了最基本的顏面。

  這個結果對於節目組來說不算好事,所幸傅雲章作為這一期的主角,沒少提供有意思的片段,所以節目組也沒什麼不滿意,等他們休息一晚後,就痛痛快快地讓傅雲章給其他嘉賓充當導遊,根據知識,介紹景點的情況。

  有了之前司機「不小心」的透露,傅雲章介紹景點介紹得非常順利。尤其是最後一站的石鼓書院,綜合了司機的情報和自己的了解,傅雲章說得更是順暢不已。

  大概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石鼓書院景區內的人並不多,等到節目錄製完,僅有的圍觀人群也跟著大部隊走,沒有留意到大部隊裡已經少了人。

  這一個城市的節目已經錄製完畢,節目組也不會管他們接下來的行程,所以傅雲章留了下來,一個人戴著口罩,安安靜靜地站在樹蔭下,什麼話也沒有說。

  韓樺根據工作人員轉告的消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傅雲章孑然獨立的背影。

  旁邊有人經過,不過顯然沒有認出他們來,看了一眼就走了。

  韓樺放輕腳步走上前,等他走到傅雲章身邊的時候,後者突然出了聲,音色縹緲且寂寞:「我來過這裡。」

  第38章

  傅雲章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換了一個人恐怕會覺得莫名其妙,可韓樺不會。

  他遇到的奇怪的人太多,就連他自己,所作所為,在旁人眼裡,概括起來恐怕也就是「莫名其妙」這四個字。

  所以聽傅雲章這麼說,他就輕輕應了一聲,然後站在傅雲章旁邊,安安靜靜地陪著他。

  傅雲章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抬起頭,看著頭頂這片遼闊的天空。

  如果他沒記錯,他來這裡的時候是一個春天。

  一個下雨的春天。

  雨水沿著屋檐,沿著樹葉落下,最後匯入了地面。

  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麼呢?大概是看著前人留下的痕跡,回憶著前人做過的事情,然後想著自己日後能做到哪一個地步。

  那時候他想著證明自己,他想著絕大部分文人都在想的事情,他想治國平天下,他還想還天地一片清正。

  後來……在一切剛剛開始的時候,他的過去就以一個無法描述的形態戛然而止。

  他出現在了這篇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土地上,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從哪裡來,他不敢告訴任何人自己是誰。

  他只能用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語,告訴身邊這個他在此間最信任的人,他其實……來過這裡。

  以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在一個截然不同的時代,來過這裡。

  來過與現在的這個地方相似卻又不同的所在。

  別人是物是人非,他大概是,物非人也非。

  「韓樺,你的背借我一下如何?」傅雲章玩笑似地說著。

  可他話音未落,韓樺就轉過了身,把背影留給了他。

  傅雲章盯著這個人盯了半晌,良久,轉過身,用背抵上了他的背。

  就仿佛性命相托的兩個戰士,沉默而又安然地站立在那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傅雲章終於輕舒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前幾天,那位老先生看我寫了一幅字,問我,我到底是在默心,還是在默詩,我答不上來,因為我也不知道。

  「對我來說,很多東西都已經走了、遠了,這輩子都不復相見不復存在了,那麼我是不是惦記著,又有什麼要緊?

  「我一直以為自己看得開,可每次我自我開導後不久,我又會發現,我還有些新的東西放不下。」

  「為什麼一定要放下?」傅雲章話音未落,韓樺就輕聲反問道,「他們說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看的開,不為世俗拘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如果我真的不被世俗拘束,我就不會執著於我的藝術了。」

  韓樺說著,語氣裡帶了些輕淺的笑意:「有一次穿越無人區的時候,我差點死掉了,後來下了一場雨,我又活了過來。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呢?我在想,好像到了那個時候,我也不後悔。

  「所以後來我依然在做著我之前做的事,因為我覺得,只要不後悔就好了。」

  韓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一個人說這樣的話。

  可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恰恰相反,在某一瞬間,他甚至希望,能用這樣的語氣跟這個人說一輩子。

  「雲章,我不知道你在憂心什麼,但我覺得,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從來都沒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自己的步調繼續,放不下就放不下,有些東西,記著不難過,放下才難過。」

  韓樺搞不太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在傅雲章聽來,就是告訴對方他已經不可能回去,只能走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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