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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們不是說好了，我以後當大老闆，你過來幫我的忙，我們一起做世界第一嗎，你怎麼可以走！！」
「我好像沒答應過你這種事情吧？」
「那……那你還會回來嗎？」孫晨宇表情難過地說。
凌曦收拾行李的手滯了滯，然後淡淡地說：「抱歉，我也不知道。」
直到上車以前，凌曦都是一副低眉順目的乖巧樣子，比起一直腮幫子鼓起來生悶氣的孫晨宇，這副乖巧的樣子未免讓人感覺有些冷淡。
也難怪，聽說他媽媽生前一年都和他見不到幾次面，性格早熟一點也很正常。
他們的車往前開了幾十米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凌曦把頭從車窗伸出去看，原來是孫晨宇在追著車，一邊跑一邊叫。
「喂喂喂！你得給我寫信！如果不知道寫什麼的話……就說說每天你午飯吃了些什麼也好，還有我以後一定會當大老闆的，我才不會輸給你這個只會念書的書呆子的，你聽到了沒有？！！」
凌曦朝孫晨宇揮揮手道別，直到看不見他的人影了才安靜地坐了回來，然後無聲地揉揉發紅的眼睛。
原來還是會難過的。
看來這個故作成熟的小朋友也有可愛的一面，於是凌辰安慰他說：「你們以後還是有機會再見的，就不要太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因為難過也是沒有用的，小孩子的命運本來就是掌握在大人的手裡……」凌曦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很幼稚的話，馬上垂下睫毛閉上了嘴。
凌辰不由得笑了起來：「那你覺得我是大人嗎？」
凌曦這才抬眸打量這位比他年長八歲的兄長，溫潤儒雅，讓他想起了在廟裡看到的菩薩，一副可以包容世間萬物的樣子，於是點了點頭。
「所以你放心吧，我會一直照顧你的，你不會再過以前那樣寄人籬下的生活了。」
凌辰果然堅守他的諾言，他教凌曦大戶人家裡必要的禮儀，幫他聯繫學校，放暑假的時候帶他出國去玩。這是凌曦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懷，他開始放下了偽裝和面具，願意對凌辰露出一些真實的性情。
譬如他其實遠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乖，他也會抽菸喝酒早戀，也會因為別人說他娘娘腔而大打出手。
又譬如偶爾會展露一下還處於萌芽階段的腹黑。有一次凌辰教他開車，凌曦開了五分鐘就直接把油門踩到一百多碼，風從窗外呼嘯而過，凌辰手心都在冒汗，他卻握著方向盤惡作劇地對他笑。
隨著年齡的增長，凌曦也像其他的孩子一樣，希望自己那好到嚇死人的念書成績能引起凌韋霆的關注，但是他很快就會明白一個真相——凌韋霆根本就不希望這個小兒子有多出類拔萃。
對此，凌曦並沒有任何意見，依舊努力做個優秀的人，只是眼底的那絲涼意越來越深。
其實有件事情是凌韋霆和凌辰都知道，但是凌曦不知道的。凌曦並不是凌韋霆的親兒子，他的母親曾是凌韋霆的初戀情人，她去世以後，凌韋霆就把他以兒子的名義接回來養。
因為曾經以為他真的是親生的，但經過鑑定又不是以後，凌韋霆十分失望，雖然不至於把他趕出門但對他也不怎麼喜歡得起來，態度一直比較冷淡。
所以凌曦所期待的父愛，這輩子估計是不可能得到滿足的了，凌辰覺得他挺可憐的，又下意識對他更加好一點。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這故事這麼發展下去，大概會是個兄愛弟恭的和諧而美好故事。
——如果不是凌曦十六歲的時候在學校里談了個男朋友，又被凌韋霆知道了的話。
這是在他們家族裡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那天凌韋霆發了超級大的火，凌曦和他解釋同性戀是正常人不是怪物，但是說什麼道理都沒用，藤條打在背上的聲音掩蓋過一切語言。家裡的傭人都不敢說話，只有凌辰一直護著他，也吃了好幾下。
誰知道這個舉動讓凌韋霆更生氣了，他扯著凌曦的頭髮直接將他整個人丟到後花園的水池裡。凌曦天生就不通水性，被凌辰撈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凌曦，他走了，已經沒事了，你不要害怕了。」
「他剛剛的表情是真的想殺我。」
「你別這麼說。不管發生什麼，還有我陪著你，不是嗎？」
凌曦的遭遇，他本來應該為他心痛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何，這件事情竟然讓他內心浮現有一絲詭異的竊喜。他為這種竊喜感到羞恥，可當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夜的春丨夢，夢裡對象並不是影片裡看到的性感女星，也不是學校里的漂亮女同學。
凌曦馬上就被凌韋霆丟到美國去念學書，並禁止凌辰和他聯繫，否則就切斷他一切經濟來源。凌辰無法左右父親的決定，只能不時偷偷給他打遠洋電話。
在美國，凌曦念書成績依舊很好，大學還修了雙學位，年少時偶爾會露出的稜角早就已經無影無蹤了，不變的只有瞳仁里的那絲冷意，冷到可以露出最溫柔的笑容，內心卻毫無波瀾。
有時候凌辰從facebook看到他和別的男孩子比較親密的合影，他總是會想，這是他新交的男朋友嗎？他們在一起會做什麼樣的事情？他們會說些什麼話？他們會擁抱嗎，他們會接吻嗎，他們會上床嗎？
一定會的吧……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和幻聽，他分不清哪些是真是假，頭痛得好像要裂開了一樣。醫生診斷後，說是抑鬱症和輕度精神障礙，根治有點難，需要一直服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