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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麼?等奇蹟麼,我現在這個樣子又和死了有什麼區別?」萬鴻苦笑,好像在他的眼裡,只有生或者死,並沒有什麼生死之間可以苟延殘喘的疊加態一樣。就算這個手術成功率只有一成,估計他也是會去做的吧。
當知道萬鴻作出這個選擇的時候,他的父母早已經哭成了淚人。他媽媽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白頭髮比黑頭髮都多,這個世界上最悲劇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即使悲劇還沒發生,光是想像就足以讓她肝腸寸斷。
可她的眼淚從來都左右不了萬鴻的決定,他從小就是個極有主意的人,考大學,組戰隊,創業,一旦決定了就不會再回頭。
離開的那一天,萬鴻一一和親友們道別,囑咐萬玲照顧好父母,叮囑夏風揚管好公司,又深深表達了對凌曦的謝意,就帶著無憾的表情登上了飛往德國的飛機。
飛機起飛以後,慢慢消失在視野之中,夏風揚怔忡地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出神,從中國到德國,要經過多少個國家?多少個城市?他會平安無事回來麼?
仿佛只有天上的白雲才能告訴他答案。
「萬鴻喜歡你。」回去的時候,凌曦突然說。
夏風揚淺淺地咳了一聲。
「我也喜歡你。」凌曦若無其事地說。
夏風揚重重地咳了一聲。
「而我現在幫了萬鴻,我這麼偉大無私,夏總,你不覺得應該表示一下嗎?」凌曦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這要求真不要臉,夏風揚當然是不會同意的,但是要表示一下卻是理所當然的,於是夏風揚誠懇地說:
「謝謝你凌曦,這次你幫了大忙。你幫我一件事,我就會幫你兩件作為報答的,今後你有什麼需要幫忙儘管提,只要不是傷天害理,我都會兩肋插刀,為你赴湯蹈火的……」
凌曦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做什麼都可以?」
夏風揚打開他的手:「除了上丨床!」
「你上次送我的耳釘好像是一對吧?」
夏風揚點點頭:「對啊,怎麼了?」
凌曦說完以後,就托著下巴細細地打量著夏風揚,夏風揚不知道他看著自己幹什麼,但總有後面不會發生什麼好事的預感。
………………
從店鋪里出來,夏風揚想死的心都有了。
姓凌的竟然帶他去打!耳!洞!
夏風揚當初給凌曦買的耳釘是一對的,他完全沒想到凌曦會提出這樣神經病的要求,早知道就應該把另外一隻衝到馬桶里,讓它消失在大西洋。
打完耳洞凌曦又說這麼騷氣的耳釘,應該買一身騷氣的西裝搭配,然後又把他拉去Dior Homme的門店。
現在穿著身上的西裝太緊身了,領帶卡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束手的袖子總感覺在阻止他放手一搏,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最要命的是那個鑽石耳釘現在正帶著他的左耳上,鏡子裡的男人,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寂寞求勾搭的騷賤小受。
而且這樣子很像一個人。
沒錯,就是旁邊這個對著他笑得不可方物的死基佬。
所以這不是情侶裝是什麼?
這不是情侶裝是什麼?
這一天夏風揚沮喪得就像一條蔫了的黃瓜。吃飯,逛街,買東西,做什麼都悶悶不樂,任由凌曦怎麼逗他說話也不答腔,連捏他臉蛋都不反抗。
直到晚上車開回公司,夏風揚才幽幽地開口:「你沒事來公司幹嘛?」
「回來拿東西,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夏風揚依舊像一條蔫了的黃瓜:「你讓我就這樣子上去?被人看到我這個樣子還不被笑死……」
凌曦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眼罩給他:「那你把自己的眼睛蒙上,那你就看不到別人笑了。」
「神經病,你自己上去吧我不去。」
目送凌曦遠去的背影,夏風揚覺得車裡悶,就站在保時捷的車外悶悶不樂地抽菸。
公司當初為了節省費用,白虎遊戲的選址在偏僻的郊區,東面是一條河,停車場西面面向的是一片沒有開發過的荒廢之地。
準確來說那裡其實並不空曠,天然生長著星星點點從石板磚中強冒出頭的半人雜草。
雜草中突然冒出來兩個人,一個體型彪悍,一個高挑瘦削,都蒙著臉直接朝夏風揚圍了過來。夏風揚嚇了一跳,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上過這樣的人。
「兩位好漢,劫財劫色?」
「凌曦?」其中一個人問。
夏風揚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恩,我就是凌曦。」
如果我是凌曦,又會怎麼樣?儘管夏風揚表面上佯裝無畏,他心中卻不由暗自緊張,這些人看起來可不是善類。既然他們錯認他是凌曦,就準備將計就計看他們到底玩什麼花樣,誰知道這個時候背上猛然受了狠狠一棍……
還不等他站起,鼻子就被蒙上了沾了乙丨醚的手帕,失去了意識。
夏風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昏暗的屋子裡,空氣里有一股久久沒通風的霉味。室內只有一張放在角落的桌子,牆壁上有一盞極其微弱的小燈,這就是他的據身之所的全部。
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綁著,手上的血液似乎被繩索捆得失去了流動的能力,活活像一隻粽子被丟在角落裡。
他是被當成凌曦被綁回來的,沒想到竟然有人要綁架他,誰會幹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