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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遇到諾斯,江臨川幾乎沒體會過失眠的感覺,有諾斯在身邊,他好像總是能睡得好一點。

  可今天,江臨川躺了沒一會,睡眠狀態突然倒退回最糟糕的時候。

  他夢到了他媽媽。

  他其實很早慧,五六歲的時候既聰明又敏感。

  哥哥江臨海比他大四歲,嫌他是個小蘿蔔頭,出去玩從來不帶他,每次出門想了法的甩開他。

  江臨川跟過一兩次後就再也不跟了,很有尊嚴。

  江安源很忙,早出晚歸,有時好幾天見不著面。

  江臨川唯一能依賴的親人只有媽媽柳秀雲。但柳秀雲患有產後抑鬱,時常在「我應該去實現自我價值」和「老公已經很忙了我應該照顧好家庭」之間左右徘徊。她是個很矛盾的女人,母愛爆發的時候抱著江臨川不撒手,但自我懷疑的時候,她的冷暴力能讓小蘿蔔頭江臨川望而生畏。

  因為她病情不穩定,家裡請了三四個保姆、陪玩幼教。但外人再多再溫柔貼心,也比不上母親偶爾一個包含著愛意的眼神。

  事故就出在江臨川生日那天。

  當天柳秀雲吃過藥,情緒穩定,心口洋溢著滿滿的母愛,還漂浮著一層淺薄的內疚,抱著小江臨川:「媽媽帶你去遊樂場好不好,去了遊樂場,我們再去找一家蛋糕店,自己做蛋糕,慶祝我們小川六歲生日。」

  江臨川對柳秀雲又愛又怕,一直很珍惜她溫柔的一面,但是又時刻警惕並忐忑著她會突然把自己推開。

  他怯怯點了點頭。

  柳秀雲笑著親了口小孩嫩生生的臉蛋,帶著孩子和傭人、保鏢一起出門了。

  當天,遊樂場和蛋糕店之行都出奇地順利,江臨川終於體會到了普通小孩輕易能體會到的簡單而純粹的快樂。

  但在從蛋糕店出來後,意外還是發生了。

  他們在廣場邊等司機開車過來,不巧的是對面的商業樓里突然響起悠揚的歌聲。

  柳秀雲牽著江臨川,手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江臨川莫名也跟著打了個激靈。

  母子倆站著聽了一會,柳秀雲突然鬆開了江臨川的手,匆匆道:「媽媽去對面看一下。」

  她的聲音哽咽沙啞,好像抬起手擦了下臉。

  她甚至來不及吩咐傭人看好江臨川,急急忙忙往對面走。

  傭人抱起江臨川在後面不解地喚她,同時司機也把車開了過來,但柳秀雲對這一切都視若無睹,更不顧身後江臨川的哭喊,開始穿行馬路……

  在江臨川的記憶里,那是一片白,但又不是純粹的白,像黑白電視機收不到台時跳躍的雪花。

  他看不見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那一刻好像被封閉了五感,只知道,他的生命里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即使到今天,江臨川做夢夢到柳秀雲的車禍,也是一片空白,但不同的是,夢裡會有一遍又一遍,明明悠揚遼遠,驚醒後又詭譎驚悚的歌聲。

  、

  所有的車輛都頂著暴風雨前行,唯有柯羅的房車靜謐得像處於另一個空間,風雨聲砸落車體就盡數被吞沒。

  柯羅閉著眼靠著沙發,好像陷入了沉睡。

  但在他腦海里,無形的網絡上攀爬著無數活動的紅色斑點,像蚯蚓一樣一伸一縮間或張開一個口子的蛇狀紅痕,從高處墜落慢慢變成淺色瞬間又消失在網上的紅點,熾熱到像火一樣你推我搡的紅斑,還有那星點落單的紅光,偶爾跳動,焦躁不安。

  桌上,吉恩在磕完一小捧瓜子後,張開血盆大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紅豆眼小心翼翼瞥了瞥某位閉目養神的蛇王一眼,悄悄麼麼往茶杯處蹭了蹭,見蛇王和一旁守著的蔣助理都沒有動靜,抬起頭頸就往茶杯裡面鑽。

  茶香四溢,茶水清淺,看起來就很誘人。

  吉恩伸出舌頭剛要碰到茶水,卻突聽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停車。」

  旁邊有點打瞌睡的蔣助理猛地驚醒:「停車?」

  柯羅看了一眼桌上栽進茶杯里的吉恩:「停車,在我把人接過來前,都清理乾淨,偽裝好。」

  吉恩忍不住縮了縮尾巴。

  、

  高嶺、江安馨加上江臨川助理李珂,三個人玩鬥地主,賭注分別是葡萄乾、瓜子和奶糖。

  高嶺這把地主,贏了,壓低了聲讓他們趕緊把葡萄乾和奶糖分過來,抬眼卻見后座的江臨川一臉細密汗珠,臉色蒼白如紙,眉頭擰成了川字。

  高嶺無意識也皺起了眉,開口:「小師弟怎麼了……」

  他話還沒說完,車子突然急剎,他先是後仰緊接著撲倒在桌子上,把桌子帶得一翻。

  牌、瓜子、葡萄乾和糖被推得全飛到了江安馨身上。

  「你要死啊。」江安馨說著扇了他一下,連忙捉下身上的葡萄乾和牌,「怎麼回事,會不會開車?」

  司機在前面委屈道:「有人攔車。」

  「誰啊?」李珂抬起了頭好奇望去。

  但是離開原來的片場後,雨越下越大,天色還暗,隔著一段距離,透過雨水朦朧的窗戶,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直到敲門聲響起。

  高嶺皺眉:「誰啊,下這麼大雨,大馬路上敲門?」

  李珂腦洞大開:「恐怖里說了,這種天氣大馬路上攔車的都是厲鬼。」

  江安馨的小助理嚇得一縮:「李哥不要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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