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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抬頭怨恨地看她一眼。
陳月繼續道:「因為什麼生詞我看一遍就記住了,根本不需要背,高中的英語考卷上根本沒有我不認識的單詞。」
陳星看著這樣的妹妹,那種失落感更強了,在旁邊低聲喊她:「小月,我們走啦,他們倆還在樓下等著呢。」
出了校門後,陳月突然想起有一本習題集落在老師那裡,得回去拿。
陳星腿腳麻利,自然是他去取。拿完習題集從辦公室出來,正好趕上課間,學生們都出來透氣。一個高個子男生攔住陳星,語氣輕佻地問道:「你是年級第一她哥哥?」
陳星面色不善地盯著他:「是,怎麼了?」
「你們也睡過了?」
陳星一躍而起將書角砸在他頭上,然後奮力掐住他脖子,周圍的鬨笑聲戛然而止,看著兩人一起跌到地上扭成一團。
走廊里全是學生,愣了一瞬後忙七手八腳地將他們分開。陳星是外來的,被這男生班上的同學粗暴對待,將他從那人身上扒開時,有人在他習慣性崴腳的那隻腳腕上用力踩了一下。
陳星一吃痛鬆了手,被他們扯著站起來,兩條胳膊被好幾隻手擰到後面。
老師聽到動靜跑出來問怎麼回事,那男生捂住脖子搶著道:「沒事老師!鬧著玩的!」
陳星穿過走廊時,那些學生就密密麻麻地立在他兩側,各色視線落在他臉上,戴眼鏡的、不戴眼鏡的、獵奇的、厭惡的、竊笑的……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同情的眼神,可此時的陳星已經看不到了,他只能看到那些惡毒的,如刺在背。
陳星拿著那本被踩髒的習題集,昂首挺胸、面色冷峻地向前走著,心想,他的妹妹每天就是在這樣的視線里上課、下課嗎?
陳星出了教學樓後給陳麗霞打電話:「是你嗎?」
陳麗霞有些不悅地說道:「什麼事啊就是我是我?連大姑都不喊了?」她頓了頓,又緩和了下口氣,「小星,你哥在C市找到工作了,過幾天就去上班,你和……你回來一起吃頓飯吧。一家人哪有記仇的?等你哥走了,家裡空出個屋子,你和小月就回來住吧,你們倆小孩兒……」
陳星直接掛掉電話,又給趙鵬撥過去,一開始拒接,又打了兩次才接通:「是你吧?」
「陳星你傻/逼吧,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別裝傻了,就是你。」
電話那頭靜了靜,然後傳來一聲嘿笑,「就是我,你能拿我怎麼樣?小王八蛋竟然還敢當街打老子!讓你知道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老子有一萬種方法nèng死你!」
陳星走出校門後突然就瘸了,高個兒忙跑過去詢問,陳星低罵了一聲,「下樓的時候崴腳了。」然後拍拍高個兒肩膀,讓他彎下腰來,熟練地爬到他背上。
坐大巴的時候,陳月靠在陳星肩頭睡著了,陳星低頭打量她,在她眼底看到明顯的黑眼圈。
「我一定得弄死趙鵬。」他在心裡平靜地對自己說道。
車子顛簸了一下,陳月醒了,看見哥哥的神情,問他:「哥,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英語試卷上的單詞你都認識?」
陳月「噗嗤」一笑,「當然不可能啦!我就是看她成天背背背還考那麼點分,氣死她!」
陳星也跟著笑,然後低聲說:「小月,你是好學生,別跟你哥學那些不好的。」
陳月微微斂了笑,「我覺得你挺好的。」然後扭頭看向窗外,看了會兒景色,不自覺又哼起了歌。
她一離開學校就這麼高興。難怪她最近總想回家住。真可恨,我又沒有發覺。陳星默默地想。
陳月想陪彭阿姨,他們便直接回了胡同。放下東西後,陳星跟著黃毛兒出攤,等生意的間隙他喃喃道:「我得弄死趙鵬。」
黃毛兒攪麵糊的手一頓,鬆開勺子,轉身朝向陳星:「星哥,你剛說什麼?」
陳星下午照例去了檀闕,工作了一會兒就覺得腳腕疼得更厲害了,一提褲腳,果然已經腫得十分嚇人。
他十分抱歉地將傷處亮給同事和新經理看:「真沒法上班了,站都站不住。」
新經理沒辦法,只好准了他三天假。
一名和他關係不錯的同事還誇張地從大堂推來一把輪椅讓陳星坐進去。員工電梯太窄,他們坐的是給顧客的電梯,正好碰上蔣懷中。
蔣懷中一見他這造型嚇了一大跳:「陳星你腿折了?」
陳星像他撩了下褲腿,「沒事,就是崴腳了,過幾天就能走路了。」他覺得這樣就又多了個證人。
蔣懷中看看他同事,彎腰在他耳邊低聲問:「你跟我四叔又鬧彆扭了?」
「……沒有啊。」
蔣懷中對他這三緘其口的態度十分不滿,直起身不再說什麼。
陳星打算周四動手,確切來說是周五的凌晨。
他在趙鵬的朋友圈裡看到他周四晚上要和幾個留校的室友「開黑」,地點是他們學校旁邊的網吧。
高個兒知道「開黑」是什麼意思,說通宵打完遊戲的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最好弄。
陳星了解趙鵬,說他熬不了一夜,頂多凌晨就出來了,那個時候街上人最少,正適合他們動手,他們只需要找個沒攝像頭的角落就好。
他抬頭看著另兩個,眼睛瞪得很大,額頭上擠出兩道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滄桑紋路:「我們還有一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