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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弼之想著陳星,苦笑著搖了搖頭。

  「安怡這是怎麼了呢?怎麼越來越不聽話呢?」蔣弼之情緒有些低落,「讓她留在我身邊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我是不是養不好她?」

  鍾喬安慰他:「不在您身邊,還能在誰身邊呢……小姐她,可能是青春期到了,荷爾蒙變化劇烈,身體還不適應,導致性情變化,比較易怒,也比較敏感。」

  蔣弼之恍然大悟,這點他倒從沒想到過,「那怎麼辦?不是說男孩兒的青春期比女孩兒更難度過嗎?我那會兒也不像她現在這樣。」

  他似乎沒有青春期,其他男孩兒青春期的時候他在臥薪嘗膽、韜光養晦,根本沒有所謂的叛逆期,也或者說,他一直處於叛逆期。

  鍾喬也沒有青春期,他一直是伏案讀書的「好學生」。

  兩個大男人犯了難。

  鍾喬說:「我以前修過心理學的課,不過都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再去翻翻書?」

  蔣弼之搖頭,「太低效了,直接找心理醫生吧。」

  100、畫

  心理醫生說:「青春期的孩子需要家人的陪伴。」

  蔣弼之不得不將手頭的工作向後順延,騰出一天時間陪蔣安怡去藝術館看展覽。

  從他對酒的偏好就不難看出,他的審美是偏古典式的,而這裡的作品多是後現代手法,看得蔣弼之一陣犯困,強忍著哈欠跟在蔣安怡身後兩三米的距離,看她對著一團黑乎乎的作品發呆。

  事實上蔣安怡並不需要他的陪伴,她甚至還在為他不讓自己再去學校的決定而同他冷戰。

  蔣弼之也覺出自己多餘,給不遠處的便衣保鏢打了個手勢,自己則踱步到別的區域。

  一對年輕戀人相擁在一起,靜靜地欣賞一幅手法傳統的油畫——一個少年裸露的後背,正舉著一隻水桶往自己頭頂澆水,激流打在他的凌亂的短髮上,濺起大片水珠,後背光潔的皮膚被水澆灌散發出勃勃生機,像一株正在生長的植物。

  蔣弼之站在他們身後,既看那畫,也看那對戀人,然後拿出手機。

  陳星單手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男人說:「陳星,是我。我記得你今天輪休,能否請你出來喝杯咖啡?」

  陳星剛要說什麼,就聽那男人自顧自地低笑一聲,磁性的震顫直達耳蝸,令陳星險些握不住車把——「我很想在檀闕以外的地方看到你。」

  「我……對不起蔣先生,我今天有事。」

  「……那明天呢?明天中午, 我們可以一起吃頓飯,或者,如果你想睡懶覺,我們可以在你上班之前喝個下午茶。」

  陳星為難地咬了下牙,「明天也不行,對不起。」

  安靜了,電話那頭沒了動靜。

  良久,男人嘆了一聲,「陳星,見你一面可太難了。」

  蔣弼之掛了電話,看見那對戀人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彼此,然後從那幅畫前走開了。

  他感到深深的沒趣,自討沒趣,剛剛產生的想將這幅畫帶回家的心思也淡了。

  他又回到蔣安怡那裡,看到蔣安怡還站在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前,他甚至分辨不出這算幅畫還是工藝品。

  心理醫生說要和孩子多交流,蔣弼之認為可以趁機請教一下蔣安怡,問問她從這個作品上看到了什麼。可他剛一抬腳,看到蔣安怡眼裡的淚,腳下一頓,又退了回來。

  他低頭看了眼這幅作品的名字——失去。

  陳星剛才接電話時還用單手掌著車把繼續騎,這會兒掛掉電話反倒捏緊車閘停下來。

  他聽出蔣弼之話語裡的意興闌珊。

  就這樣了嗎?他的耐心告罄了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吃閉門羹,他厭煩了對嗎?

  我這時候應該高興。他對自己說道,然後踩上腳蹬繼續向前騎。他得快一點,他要給彭阿姨送飯,彭阿姨這會兒肯定已經餓壞了。

  陳星從後廚出來後又頂著烈日騎了一路,趕到胡同時已是滿頭大汗,如水洗了一般。他將從打工的飯館帶回來的蓋飯給彭阿姨拿到床邊,擺好筷子。

  彭阿姨叫他一起吃,陳星擺手:「太熱了,沒胃口。」

  他因為總要打工的緣故,吃飯向來無規律,食慾也總是不好,稍微熱一些累一些,就不太想吃東西。平時沒人管他,就由著他自己胡來,一天只吃兩頓、甚至一頓都是常事。也就不奇怪他總在大廚房幫忙,並不缺嘴,可還是長不高。

  若是往常,彭阿姨一定會強拉著他坐下,嘮叨他沒有胃口也要按時吃飯,這樣才能把胃養好。但此時彭阿姨倚在床頭,臉上帶著傷,沒了身為長輩的顏面,不好意思再開口。

  彭阿姨闖禍了,她在別人家做月嫂,不小心將嬰兒磕碰了一下,萬幸沒什麼大礙。但主人家疼愛孩子,一定要弄清楚當時的情況,便調看了監控,結果發現彭阿姨自己在家偷酒喝。

  一個看護孩子的月嫂,一口氣喝了小半瓶五糧液,女主人心疼孩子,男主人既心疼孩子又心疼酒,兩人男女混合雙打將彭阿姨揍回了家。黃毛兒飯點得在外面出攤,給彭阿姨送飯的任務就落在陳星頭上。

  見彭阿姨已經能自己拿筷子了,陳星便去了院子。他用塑料桶接了滿滿一桶涼水,然後脫掉T恤,直接將涼水兜頭澆下。清涼的水流蔓延過皮膚,那滿心滿肺的燥熱才將將褪下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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