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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沒關,夏冰洋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往裡看,看到任爾東和小陳站在兩排辦公桌中間的過道上牽著手摟著腰,在跳交誼舞。這兩個大男人跳的還是華爾茲舞步。在一片鬨笑聲中,任爾東牽著小陳的手在小陳頭頂轉了個圈,大聲道:「別笑!我媳婦兒就這麼教我的!」

  夏冰洋悄無聲息地走進去,站在郎西西身邊:「他們在出什麼洋相?」

  郎西西只顧著看熱鬧,被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嗔了夏冰洋一眼:「你嚇死我了。」隨後才道:「元旦要辦聯歡會,讓每個單位出三個節目,東哥他們排節目呢。」

  郎西西身邊的幾名女警很快發現了夏冰洋,紛紛道:「夏隊回來啦。」

  「夏隊。」

  「夏隊來晚了,剛才東哥跳了一段秧歌。」

  她們這邊一說話,辦公室的人都看到了夏冰洋。面對滿屋子的問好,夏冰洋統一點了點頭,然後挑了張桌子坐上去,用腳勾過去一張椅子踩上去,對任爾東說:「別管我,你們接著跳。」

  小陳撒開任爾東的手:「我不跟東哥跳了,他老摸我腰。」

  任爾東抬腳踹小陳:「我要是找的著舞伴,我會摸你腰?!」

  夏冰洋笑道:「對啊,上去一個舞伴兒陪他跳啊,西西過去。」

  郎西西連連後退:「我不會,我肢體不協調。」

  夏冰洋邊脫外套邊說:「沒事兒,咱們關起房門自己練,練好了才把你們放出去。」

  郎西西還是搖頭。

  夏冰洋把外套脫下來往腿上一搭,整理著襯衫衣領說:「你的小腦袋瓜是不是不好用?你想想,如果你當你東哥的舞伴,後面三個月是不是就能借排練節目的名義偷懶開小差了?這筆小帳都算不過來?」

  郎西西很快被他說服了,正要答應,一轉臉看到夏冰洋,又不說話了,直愣愣地盯著他。

  夏冰洋以為說服不了她,於是開始找下一個目標,他看著另一個漂亮的女警,還沒開口,就聽小陳道:「東哥我當你舞伴!我要遲到早退開小差!」

  任爾東避他如瘟疫:「滾滾滾滾滾!我可不想摸你的水桶腰!」

  這兩個人在格子間開始了追逐遊戲。

  夏冰洋看著他們樂,一邊樂一邊從褲子口袋摸煙盒,沒察覺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在樂,其他人都或躲躲藏藏地看著他,或直截了當地看著他,眼神都很曖昧,個別女警還抿嘴偷笑。

  夏冰洋渾然不覺,還在身上口袋摸打火機。

  婁月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邊,低聲問:「你昨天和紀醫生在一起?」

  夏冰洋咬著煙『嗯』了一聲,打著火點了煙才道:「你怎麼知道?」

  婁月道:「太明顯了。」

  夏冰洋轉頭看她,不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

  婁月無奈似的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一面很精緻的巴掌大的小鏡子放在他面前:「你早上出門前沒照鏡子?」

  夏冰洋往鏡子裡一看,立刻明白她說的『太明顯』是什麼意思。他的脖子和胸口,從耳根從襯衫領口第二顆扣子,零零散散地散布著紅痕,有輕有重,有深有淺,稍微有些經驗的成年人都知道那是什麼痕跡。他還偏偏習慣把襯衫領子開的較低,光禿禿的脖子和胸口前墜著一根圓珠銀鏈,銀鏈下是藏不住的痕跡,看起來有一種色|氣滿滿的性|感。

  他自打出門時就一直穿著外套,所以掩蓋住了那些痕跡,現在他脫掉了外套,那些痕跡自然就藏不住了。

  夏冰洋只朝鏡子裡看了一眼,然後很淡定地往上系了一顆扣子,道:「我還以為你昨天碰到我們了。」

  婁月發現,提及紀征,夏冰洋頓時不太專注了,眼睛裡有些跑神,好像想到了其他事。

  婁月拖過去一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問:「他又走了?」

  夏冰洋看著正在排練交誼舞的任爾東和小陳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嗯,又走了。」

  紀征說話算數,陪他看完電影就去棋江大橋散步,散了一整晚。他們在橋上走走停停,從夜色闌珊一直走到東方漸白,他們走了很久,也說了很多話。現在回想,夏冰洋不記得都和紀征說了什麼,只記得昨天晚上江面上的風很靜,他披著紀征的外套,枕著紀征的腿,躺在橋邊對著江水的長椅上睡著了。

  不,其實他沒有睡著,紀征以為他睡著了。當紀征親他的額頭,從他身邊離開的時候他醒著,只是沒睜眼。直到紀征走了,大橋上的路燈滅了,他才攏緊外套坐起來,看著橋下平靜的江面發了一會兒怔,然後沿著和紀征離開時相反的方向離開了大橋。

  每次紀征離開,他都很傷感,這次也是。有了上次的教訓,他強迫自己在紀征離開的時候表現的灑脫一點,從容一點,但是他的灑脫和從容只是給紀征看看而已,他很清楚他越來越無法承受那些被動和不安。他很焦慮,因為他清楚他承受的底線在那裡,如果紀征再多『離開』幾次,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婁月對夏冰洋感情上的事過問不多,只知道夏冰洋和紀征聚少離多,而且夏冰洋還處於被動的一方,她不免站在夏冰洋的立場說話:「如果你的紀醫生在乎你,他就應該回國定居。現在這樣算什麼?十天半個月回來和你見一面就走,他想這樣吊著你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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