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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霄桐瞬間被拉回六年前的回憶當中,他眼前飄過一幕幕往事,他在回憶中彷徨了片刻,才道:「我對你們說謊了,其實吳崢回國後聯繫過我,他約我在長安街的畫室見面。當時......他已經有未婚妻了,而且我們早就在他出國那年分手了。我不知道他約我見面是為了什麼。」他笑了一聲,笑容格外淒惘:「敘舊嗎?還是囑咐我不能把我和他之前的關係透露給他的未婚妻?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機會知道,因為我到畫室的時候,吳崢已經死了。」

  說到吳崢的死亡,他的腰背再次往下塌陷,仿佛嘆出了胸腔里最後一口氣,聲音驀然虛弱了許多:「不,他當時還沒死,他還有一口氣。我想救他,我必須救他,我開車帶他去醫院,但是太遲了......我還沒趕到醫院,他的呼吸就停了。」

  梁霄桐手中的茶杯忽然掉在地板上,熱水從杯子裡流出來,流成蜿蜒的湖泊形狀。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在抱著什麼人:「他的傷口在心臟的位置,血從他的心臟流出來,流的全身都是。我抱著他,他的血還是溫的,但是他的體溫已經冷了......我就那樣抱著他,一整晚。後來,他的血也冷了,他睡在我懷裡,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笑了一下,笑容很酸楚:「他死了。但是我不能把他還給姚紫晨,也不能把他交給警察。在你們眼裡,他只是一具屍體,但是對我而言,他不是屍體,他是我的愛人。他活著的時候,姚紫晨把他搶走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結果他死了,變成一具屍體,你們就都不要他了......沒關係啊,你們不要他,我要他,他死了我也要。」

  他慢慢轉過頭看著夏冰洋,眼睛裡霧蒙蒙的,似乎正在下一場暴雨:「所以我把他埋在那棵珙桐樹下。其實那棵珙桐樹是他為我栽的,他托朋友花了很多錢買來樹種,在我生日那天晚上,我們親手把那棵珙桐樹栽到山上。他說珙桐樹是活化石,可以活很多年,就像我和他的感情一樣。誰能想到呢,兩年後,我們的關係被他父母發現了,後來他被他父母送出國,我們就分手了。他不再愛我了,我們的感情也死了,但是那棵樹還活著,活的比我們都好......我恨他,但是我更愛他。我把他埋在那棵樹下,只是想一直陪著他。」

  夏冰洋默然良久,看起來沒有動容分毫:「你沒有權力私自處理吳崢的屍體。你的行為誤導了警方的偵查方向,你需要為你的行為負責,所以請你跟我回公安——」

  紀征忽然從窗邊走回來,在夏冰洋身邊坐下,按住夏冰洋放在沙發上的左手,阻止夏冰洋繼續說下去。

  夏冰洋回頭看著紀征,但是紀征並不看他,紀征從西裝褲口袋裡拿出一隻黑色精緻木盒,他把木盒放在梁霄桐面前,道:「梁秘書,我想這應該是你的東西。」

  紀征最後對梁霄桐說了句『打擾了』,然後握住夏冰洋的手帶著夏冰洋離開了梁霄桐的家。

  一直到電梯裡,紀徵才把夏冰洋的手鬆開,但是夏冰洋又把他的手握住。紀征轉頭看他,夏冰洋很無奈地向他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把梁霄桐帶回警局嗎?」

  紀征按下樓層鍵,道:「我理解他。」

  「梁霄桐嗎?」

  「嗯。」

  「為什麼?」

  紀征道:「如果你被其他人從我身邊搶走,梁霄桐做的事,我也做的出來。」

  而且,有過之無不及。

  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紀征牽著夏冰洋走出電梯,夏冰洋一直在發愣,直到走出單元樓,被從高樓縫隙間斜射而來的夕陽光線打在身上才猛然回神。

  他看著紀征的背影,笑說:「哥,原來你這麼在乎我啊。」

  紀征沒回頭,聲線平穩道:「還不夠明顯嗎?」

  夏冰洋腳步猛地一停,站住了,鬆開紀征的手,捂著心口慢慢蹲了下去。

  紀征轉過身,也蹲在他面前:「怎麼了?」

  夏冰洋捂著心口,擰著眉毛一臉痛苦道:「完了完了,心跳過快要猝死了。」

  紀征失笑,把他拽起來繼續往前走:「一天到晚胡說八道。」

  回去的路上,紀征開車,夏冰洋問他給梁霄桐的木盒是哪來的,裡面裝的是什麼。

  紀征道:「我在畫室里撿到一張首飾店的名片,我去首飾店問了問,那裡的人說吳崢剛回國就定製了一對戒指。我就以吳崢朋友的名義付了尾款,把戒指取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吳崢送給梁霄桐的戒指。」

  紀征微微笑了笑,道:「一對男士對戒,而且其中一枚還刻著梁霄桐『桐』字。」

  夏冰洋默了默,看著窗外感嘆道:「看來姚紫晨真的不是吳崢的未婚妻,吳崢回國或許是為了梁霄桐。」

  說完,他伸出雙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十根手指,故意嘆了聲氣,然後偷眼瞄紀征。

  紀征看到了,裝作沒看到,開車拐過路口,忽然把車停在步行街路邊。

  夏冰洋問:「停下幹嘛?」

  紀徵用一種讓夏冰洋感到陌生的眼神看著夏冰洋,他的神色雖然依舊沉穩,但是眼神卻十分具有壓迫感,夏冰洋被他這樣盯著,剛降下來的心率陡然升高。

  紀征問:「餓不餓?」

  夏冰洋無由覺得緊張,吞了口唾沫才道:「不餓。你餓了嗎?那我們下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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