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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姜看著紀征站在窗前的背影;紀征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雙肩呈『一』字打開,他的腰背和他的雙腿一樣筆直,身上那層西裝面料在晨光的照拂下飛出一層金色的光霧。她沒看到紀征的臉,卻從紀征身上看出一股冷厲。

  她覺得自己想多了,因為紀征很快回過身,朝她溫柔一笑:「是嗎?辛苦你了。」

  她又覺得自己沒有多心,因為她看到紀征蔚然深秀的眉宇雖然一如往常般溫柔又凝澹,但卻像是瘋狂過後的平靜。

  紀征從她手中接過白大褂,換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繫著扣子問:「那條手鍊還給秦小姐了嗎?」

  小姜幫他把衣服掛在了門後的衣帽架上,笑道:「還回去了,秦小姐還請我喝下午茶了呢,我們聊了很久。」

  紀征有口無心地問了一句:「聊了什麼?」

  小姜笑道:「不是你們男人感興趣的話題。」她沒有沒有明說,但她下句話就暴露了她和秦璟聊的話題:「秦小姐說我的新髮型很漂亮,很適合我。」

  小姜摸了摸垂在胸前的發尾,喜滋滋道:「我對她說,紀醫生說我現在像奧利維亞。她也覺得很像。」

  早間的閒聊很快過去,紀征換好衣服上樓開會,兩個小時後,會議結束了,紀征回到辦公室直徑走到窗邊,再次向下眺望,那輛黑色轎車停過的車位此時停著一輛藍色越野車,黑色轎車不見了。

  紀征儘可能地在目光所及的地方搜索那輛黑色轎車,沒有找到。他返身走到門口,換下身上的白大褂,沒有同小姜或者任何人打招呼,乘電梯下樓了。他開著車行駛在公路上,在兩個要去的地方猶豫了片刻,選擇通往北郊金石倉儲園的那條路。

  白天的山巒和層林比夜晚要好看太多,這次他不需要隔著老遠棄車,一直開著車爬到了山巔。山上起風了,山風吹的叢林樹葉嘩嘩作響,像是在下雨。紀征在晴空綠樹間穿梭,剝開一簇簇擋在身前的枝葉,繞過地上虬結交錯的樹根,依靠自己不俗的記憶力和方向感找到了那顆藏於密林的珙桐樹。

  這次,他在珙桐樹下看到了一片翻動過的土壤,那片土壤呈矩形,像一口棺材。

  紀征站在樹下,先仰頭朝珙桐樹看了一眼,掠了滿眼青蔥濃艷的綠色生機,這姿態秀美的生機就像從林葉間篩下的陽光一樣,耀眼的讓人炫目。他蹲下身,右手手掌輕輕按在翻新過的鬆軟的泥土上,掌心觸到泥土的潮濕和溫熱,還有層層土壤之下的屍體的冰涼。

  他轉過頭,看著密林的另一個深處,以前埋葬著楊澍的地方,才知道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只是一名歷史的見證者,不是歷史的締造者。

  他從層層環繞的山巒間驅車返回,思想留在了那片林子裡,等到他乍然回神時,才發現他把車停在了吳崢租賃的畫室門外。他已經去過林子了,並且看到了珙桐樹下的屍坑,所以這間畫室大可不必來了,因為吳崢的屍體已經被某個人從這間畫室搬運出來埋在了珙桐樹下。

  即使如此,紀征還是下車了,朝房門緊閉的畫室走過去。

  被他踹破的鎖此時掛在門上重新閉合了,似乎從來沒有被人破壞過,這次他只需要握著鎖頭稍稍用力往下一拽,鎖就開了。他走進去,滿目一派整潔,血腥味已經消失了,地上那隻黑色挎包已經消失了,所有痕跡都已經消失了,還有內室地上的血泊也消失了。

  紀征站在門口,好像站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裡,周圍什麼都沒有,他只能聞到沾到他褲腿和袖口上的清冽的草青味。他在這間畫室站了一會兒,轉過身往外走時瞥見了一張扔在門框下的名片。他把名片撿起來,看到名片上印著的是一間首飾店。

  午後,忽然下起小雨,晴空萬里的天色忽然陰沉了下來,整座城市被一片灰靄籠罩。

  一間裝裱店的店門被推開,任爾東胳膊里夾著一張被油紙包裹的裝裱好的畫,他站在門口往外張望了一眼,然後低著頭縮著脖子衝進雨幕里,小跑鑽進停在路邊的銀色越野車。

  郎西西坐在副駕駛喝奶茶,看到任爾東頭髮上汪了一層水珠,肩膀也被打濕了,笑道:「大東哥,我都說讓你把我的傘帶上了。」

  「誰知道這麼一小會兒就下起來了。」

  任爾東抹掉臉上的雨水,開車回到警局大院,沒有和郎西西共用一把傘,淋著雨跑進辦公樓。

  郎西西先撐開傘,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從車裡下來,關上車門正要進樓,一個錯身間忽然在警局門口看到一個相熟的人影,那男人站在樹下,頭髮和衣服已經被雨水濡濕,正在低頭看手機。

  郎西西從保安室借道,撐著傘小跑過去,笑道:「紀醫生?」

  紀征抬起頭,見是她,放下手機笑道:「郎警官。」

  郎西西不習慣被人稱警官,連忙擺了幾下手,問:「你站在這兒幹嘛?」

  紀征的眼鏡因為沾了水霧,被他取下來放進胸前口袋,此時他把眼鏡從口袋裡取出來,用紙巾擦拭著潮濕的鏡片,微笑不語。

  郎西西眼一眨,懂了:「哦,你來找夏隊吧?他在裡面呢,你跟我進去吧。」

  紀征把眼鏡戴好,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紀征從她手中接過傘,和她共有一把傘,從保安室進入警局大院,他經過大院時看到了一輛檢察院的車,所以辦公樓門前停住了,道:「我在這裡等,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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