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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台下是因暴雨而翻湧的海面,海浪一層層地往岸上撲,又被礁石攔腰截斷,撞擊成粉末。

  紀征站在陽台護欄邊播出了閔成舟的電話。

  響鈴過半,閔成舟才接電話,口吻因忙碌而變得急促:「紀征嗎怎麼了?」

  紀征冰凍了一早上的臉這才拉開一點笑容:「有點事想問你。」

  「什麼事?」

  「翟文剛的屍體檢驗——」

  話沒說完,閔成舟連忙道:「打住啊,我們偵查辦案其間,案情不對外披露。」

  紀征聽他言辭肯定,也就不繼續追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從翟文剛腦後取的子彈是不是從他的獵|槍中打出來的?」

  閔成舟還在猶豫。

  紀征笑道:「這應該不違反紀律。」

  閔成舟這才說:「做過彈道鑑定了,就是翟文剛獵|槍里打出來的子彈。」

  紀征不動聲色地往下引他的話:「那兇手應該就是翟文剛的妻子了。」

  閔成舟卻道:「難說。」

  紀征不說話,等他自己說下去。

  閔成舟稍作沉默後道:「我們走訪了翟文剛的朋友和鄰居,就在翟文剛出事的前一天,翟文剛和朋友們說過他的獵|槍在幾天前丟了。」

  他沒有把話說完整,但紀征依然能覺察出這句話里包含的可能性:「是陳佳芝把他的獵|槍藏起來了?」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高。」

  「怎麼說?」

  「其實她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殺死翟文剛。翟文剛和她一起生活,她可以在翟文剛飯菜里下毒、趁其不備捅他一刀、沒有必要用槍。如果她是為了擺脫殺死丈夫的嫌疑,所以不在家裡動手,那她也應該把翟文剛帶到更遠的地方動手。翟文剛死在升旗山山腰,距離他們家不到兩公里,相當於死在了家門口。陳佳芝沒有理由想不到在離家這麼近的地方殺死翟文剛,依然會引火上身。」

  紀征默默聽完,在他收聲後說:「而且翟文剛身上帶著的玫瑰花也無法解釋,他和妻子的感情已經分崩離析,那朵花顯然不是為了送給妻子。他上山的目的或許就和那朵玫瑰花有關。」

  「對,所以我們現在排查和他有關係的——」

  說著說著,閔成舟忽然住了口,嘆著氣道:「我怎麼又跟你說了這麼多,掛了啊。」

  紀征道:「等等。」

  「別打聽了,我不能再跟你說了。」

  紀征笑道:「不是,我想問一問,你知道白鷺鎮在四個月前失蹤了一個孩子嗎?」

  「失蹤了一個孩子?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紀征停了片刻,確認了夏冰洋口中那個12年4月份在白鷺鎮失蹤的孩子直到六年後才得以被披露事實,現在的警方完全不知有個孩子失蹤了。

  在閔成舟的追問中,紀征淡然地笑了笑,道:「我說的是秦莉絲。」

  「嗨,我以為又丟了一個孩子。秦莉絲的案子不歸我管,我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進展。」

  閔成舟沒有時間和他談論太多,打了個招呼就匆匆掛了電話。

  電話被掛斷後,紀征臉上那點勉強擠出來的笑容迅速消失了。他往後退了幾步,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面色沉鬱地眺望著不遠處的天與地不可分割的兩片海。

  過了一會兒,吳阿姨幫他泡了一杯茶端到陽台上:「紀醫生,喝點水吧。」

  「謝謝。」

  紀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剛才讓酒店聯繫了一名本地向|導,待會兒你和小蕖坐酒店派的車出去玩,所有行程都安排好了,酒店會派人全程隨行。」

  吳阿姨聽出他話里的另一層意思:「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有點事,就不去了。你看好小蕖,別讓她鬧的太瘋。」說著,他抬頭對吳阿姨笑了笑:「去收拾東西吧,酒店的人已經在等了。」

  半個小時後,紀征提著吳阿姨收拾出來的一隻挎包把邊小蕖和吳阿姨送到了一樓大堂。

  酒店方派出的跟隨保護的人員已經在大堂等待,紀征叮囑他們幾句,就把邊小蕖和吳阿姨送上了商務車。

  邊小蕖趴在車窗口,對紀征說:「紀哥哥,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紀征摸了摸她扎在腦後的馬尾辮:「我還有事,下次陪你去。」

  邊小蕖仰著臉看他片刻,忽然說:「紀哥哥,你別不高興。」

  紀征默了默,溫柔笑道:「亂想什麼呢,我沒有不高興。」

  目送商務車離開後,紀征從車庫開出自己的車,駕車下山。

  在車上,他本想把方才閔成舟透露給他的信息好好捋一捋,卻發現在封閉又安靜的車廂里他很難靜下心來好好思考某一件事。他總是能想到夏冰洋,或者說他一直沒能把夏冰洋從腦子裡趕出去,導致他的思路被徹底擾亂了,腦子裡一團亂遭。

  從上次在電話中和夏冰洋不歡而散後,紀征眼前時時能浮現出夏冰洋的臉。當夏冰洋發怒時,他那張俊俏的臉一定是冰冷的,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一定是用力的盯著他,眉心被攥住,往下狠壓,眼神充滿了爆發力。

  不歡而散後,夏冰洋沒有再聯繫他。他有好幾次想主動聯繫到夏冰洋,但因不知該和他說什麼而作罷。他知道夏冰洋在生他的氣,但他想不明白夏冰洋為什麼生他的氣。直到昨天晚上失眠到後半夜,他心裡才有一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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