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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爾東頓時覺得夏冰洋已經強悍到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地步,完全不值得擔心。

  探監室里,夏冰洋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牆角的兩隻攝像頭,嘴裡嚼著已經沒了甜味的口香糖。

  他們來的是飯點,犯人們在餐廳吃飯,獄警去提黃立柱花了點時間。

  在等人過程中,任爾東板著椅子坐在夏冰洋身邊,臉上泛出冒著油花的曖昧的笑容,道:「你還沒跟我說,你和紀征怎麼樣了?」

  夏冰洋抬起右手搭在鐵質的桌子上,指甲扣著桌面生了鏽的地方,懶懶道:「什麼怎樣了。」

  「裝什麼呀,你不是把人領回家了嗎?小航已經告訴我了。」

  「他跟你說這些幹什麼?」

  「關心你,打聽那人是誰唄。」

  夏冰洋冷笑一聲,道:「他還是不忙。」

  任爾東圈著他的椅背,閒來無事干想從他嘴裡掏點八卦聽:「跟哥說說,你男神的活兒怎麼樣?」

  夏冰洋慢悠悠扭頭看著他,揚著唇角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你應該問我活兒怎麼樣。」

  任爾東瞪大眼睛,上下掃量他:「你在上面?」

  夏冰洋見他一臉見了鬼的樣子,心裡有點不爽:「我不能在上面?」

  任爾東摸著下巴思襯道:「你跟其他人肯定是在上面。但是你跟他……怎麼看都是在下面。」

  夏冰洋從他這句話里挑揀出了他對紀征的誇讚,於是原諒了他的口無遮攔,拍拍他肩膀,道:「在我揍你之前,這個話題可以到此為止了。」

  話音剛落,獄警帶著黃立柱進來了。

  黃立柱熟悉被警察問話的模式,無需指引就主動坐在夏冰洋正對面,像招待客人似的對夏冰洋和任爾東點了點頭,說了聲:「兩位警官好。」

  夏冰洋摘掉墨鏡別在襯衣胸前口袋,看著黃立柱一笑,道:「你也好。」

  黃立柱四十多歲,身材矮壯,皮膚黝黑,耳後連著脖子有一片紅色燙傷痕跡,他頭髮剃的極短,前面禿的厲害,露出足有三厘米長的發尖,過度的禿頂拉長了他圓中帶方的臉型,看起來竟然不難看。

  黃立柱坐下後就頻頻瞄夏冰洋,像是在琢磨他的身份。

  夏冰洋看出來了,道:「我是南台區二分局的前中隊長夏冰洋,現在依然掛個名兒,雖然名存實亡了,但還能履行一名幹警的權力和義務,所以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對我說。」

  他一開口就把自己並不光彩的老底兒兜的乾乾淨淨,任爾東是見慣了他的作風的,所以不以為然,但是唬住了被談話的黃立柱。

  黃立柱以為夏冰洋在變相的擺官威,於是連忙切入正題,連聲道:「是是是。」說完『是』,他又停住了,像是不知道應該從哪兒開始。

  夏冰洋給他遞了一句話:「你在沐陽市豐州縣參與拐賣了一個孩子。」

  他一開口就直擊對方命|門,黃立柱被噎了一下,羞愧地低下頭,道:「是,我當年的確和那些人在一個鍋里刨食兒。」

  夏冰洋一邊聽著,一邊從兜里摸出煙盒抽出兩根煙,一根叼在嘴裡,一根分給任爾東,然後打著火點燃了煙。他點著煙一抬頭,看到黃立柱雙眼放光的盯著他,於是也給黃立柱扔過去一根,然後打火幫他點著。

  他把打火機往桌上一放,隔著面前升起的白霧對黃立柱道:「開始吧,如果你今天跟我聊痛快了,這一包都是你的。」

  黃立柱猛嘬了一大口煙,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道:「本來我去沐陽縣是投靠我一個發小兒,但到了沐陽縣一打聽,我那發小兒早就離開沐陽,去新疆蓋房子了。後來我又認識了一個同鄉,和那同鄉一塊租房子。因為我左腳有點殘疾,工地上不要我,我找不到活兒干,就跟著同鄉做事兒。其實我知道他幹的都是些不乾淨的事兒,溜門兒查戶口什麼的,但是我也沒辦法,不干點啥就得被餓死了。」

  夏冰洋抱著胳膊靠在椅背里,叼著煙冷冷道:「把你們創業歷程這一頁揭過去。」

  黃立柱點點頭,接著說:「後來我們認識一個東北人,他說帶著我們倆干大生意,就又把我們介紹給一個叫坤哥的人。我們倆就跟著他長洲縣幹了票生意。」

  「坤哥?哪個kun?全名叫什麼?」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叫他坤哥,我們也叫他坤哥。」

  夏冰洋沖他抬了抬下巴:「往下說。」

  黃立柱又吸了口煙,道:「坤哥帶了好幾個人,除了我們倆,還有兩個外地的。坤哥信任他們,出去都帶著他們,留我們倆看房子。」

  「什麼房子?」

  「一個廢電廠的舊倉庫。」

  「繼續。」

  「我們在那個破倉庫里等了三天也沒等到啥大生意,第四天,坤哥他們忽然弄回來一個小孩兒,第五天又弄回來一個。當時我們才知道坤哥的大生意就是拐賣兒童,我們想跑,但是不敢跑,那些人都說坤哥殺過人,我也親眼看到過坤哥別在腰上的一隻手|槍,那可是真傢伙。我們跑不了,只能留在那兒幫他們看孩子,那幾天坤哥一共弄回來三個孩子。我們帶著那些孩子往南走,往高速上開了一個星期,到了一個叫陳家壩的地方,坤哥已經聯繫好了買孩子的人,到了陳家壩就把三個孩子出手了,都是男孩兒,兩個五六歲,另一個大一些,得有七八歲。大些的那個男孩兒是個啞巴,本來聯繫好的賣家嫌他歲數大,又嫌他啞巴,不要了。坤哥又聯繫了好幾個人,都不要他。我們在陳家壩待了兩天,兩天後我們開車回去了,坤哥在路上一直沒說話,到了晚上我們在路邊休息的時候,坤哥忽然把我和那同鄉喊起來,把我那同鄉叫到一邊說了幾句話。同鄉回來的時候臉色就變了,但他什麼都沒說,只讓我幫忙把那個啞巴男孩帶到路邊的野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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