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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供錄到半夜,婁月買來盒飯,給了他一盒,他把盒飯放在地上用手扒著吃,夏冰洋把他拽起來,他轉眼又貼著牆根滑將下去,像一頭被投食的家畜,只敢躲在圈裡不敢露頭,怕被主人朝頭一棒。

  他渾身的骨頭成了一攤爛泥,扶都扶不起。

  夏冰洋看著他蹲在牆角吃飯的窘像,想起了在太陽園那個奮起逃生的彭家樹。那個彭家樹依然乾瘦,雙眼依然無神,但起碼像個人,懂得反抗,但是彭家樹到了公安局就變成了一個軟弱無骨,人畜可欺的廢物。

  他開始相信,彭家樹敢反抗他的原因,真如彭家樹所說的,把他成了前來追債的債主。六年前彭茂的服裝廠倉庫失火,大批被預定的服裝被燒毀,合計人民幣百萬元,加上拖欠工人的工資,已經死亡的彭茂至少拖欠了兩百萬的負債。而這些債務全都落在了剛剛出獄的彭家樹身上。

  黎志明在給彭家樹錄口供時,任爾東把夏冰洋拽到樓道里,正要說話,被夏冰洋截斷。

  「火。」

  夏冰洋靠在牆上,雙手揣在外套口袋,昂著下巴垂著眼睛,嘴角含了一根煙。

  任爾東替他點著煙,合上打火機問道:「你相信彭家樹說的話?」

  夏冰洋往辦公室門口橫了一眼,叼著香菸說:「你看他那一身爛骨頭,敢殺人嗎?」

  「這可不一定,沒準兒他是裝的。」

  夏冰洋雙眼定定地看著任爾東,道:「我看的出來,他的魂兒已經散了。」

  「你說的也太玄乎了。」

  夏冰洋抬手搭在他肩上,道:「監獄裡的牢頭獄霸怎麼對待強|奸犯,你不知道?雖然彭家樹不是強|奸犯,但是父債子償,監獄裡的那些人能放過他嗎?」

  任爾東臉色一寒,忍不住看了看門口,低聲道:「不會吧。」

  夏冰洋捏掉香菸,抿了抿被煙霧薰的乾燥的下唇道:「他蹲監獄那年才剛滿二十歲,在牢里被折磨了六年,看他現在的樣子,人氣兒都沒了。他要是有膽殺人,為什麼不乾脆向閔成舟動手?他和冉婕無冤無仇,動機在哪裡?」

  「那他留在陽台的腳印怎麼解釋?」

  夏冰洋道:「我們掌握的證據只有陽台的腳印,房間裡沒有發現他出現過的任何蹤跡,我們不能按照『有罪推定』的偵查思路這麼草率的斷定他肯定進入了房間。」

  「那他說看到閔局殺人,是真的?」

  夏冰洋向下按了按菸頭,撣掉一截菸灰,道:「冉婕不是他殺的,而他出現在陽台。他如果在說謊,可以乾脆說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這樣他才幹淨。既然他說他看到了冉婕被人殺害,這條信息就有可信度。」

  任爾東摸著下巴說:「那冉婕真是被閔局誤殺的?冉婕走錯房間,閔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她殺了滅口?這……說不太通啊。還有,冉婕的死相和六年前被殺死的洪芯一模一樣,這又怎麼解釋?」

  夏冰洋抽菸沉思,不答話。

  任爾東忽然往夏冰洋肩膀懟了一拳,挑眉道:「我有個想法。」

  夏冰洋掀開眼皮瞅他:「請開始你的大放厥詞。」

  任爾東罵他一句,才抱著胳膊一本正經道:「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閔局其實發現了彭家樹在跟蹤他,這有可能啊,閔局一個老刑警了,彭家樹怎麼可能玩的過他——」

  夏冰洋不耐煩地往他臉上吐了一口白煙:「接著往下說。」

  任爾東揉揉臉,接著說:「假設閔局發現了彭家樹,也發現了彭家樹想報復他。這對閔局來說絕對是一個隱患啊,彭家樹剛才不也說了他想放火燒死付局一家人麼。閔局為了除掉彭家樹這個隱患,故意讓彭家樹知道他在賓館定了一間房,彭家樹如果去了賓館,他就能反殺彭家樹。彭家樹如果沒去賓館,他也沒什麼損失。但是中途闖進來一個冉婕,是冉婕自己走錯了房間,這一點咱們已經證實了。或許閔局以為彭家樹沒有去賓館,反而撞到了冉婕。他就用彭茂殺死洪芯的手法殺死了冉婕,企圖嫁禍給彭家樹。這樣一來,彭家樹穩死。」

  說著,任爾東臉色一沉,握住夏冰洋的肩膀說:「你說過,閔局去賓館是為了殺人,那他的目的或許就是彭家樹。」

  夏冰洋叼著煙,半晌無言,許久方道:「你是說,閔局去賓館的目的是殺彭家樹,彭家樹去賓館的目的是殺閔局。閔局以為彭家樹沒有去賓館,就殺死冉婕栽贓陷害彭家樹?」

  任爾東臉上浮現一層激動的神色,用力捏他的肩膀:「精不精彩!」

  夏冰洋抖掉他的手,撣了撣肩膀道:「你以為在寫小說?精彩有個屁用,把證據拿出來。」說著,他沉默了片刻,道:「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查到閔局到底約了誰去賓館。或許我們查不出來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人不存在。」

  任爾東攤開手伸到他面前,笑道:「夏爺,你說的也很精彩啊,拿出證據來。」

  夏冰洋抬眼瞄他一下,把菸頭扔到他掌心。

  「臥操操操操操!」

  夏冰洋抱著胳膊往牆上一靠,看著他笑。

  正說笑間,婁月拿著資料從沿著樓梯上來了,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過去,飛起的衣角和飄搖的褲腿有如風助。

  她把文件往夏冰洋懷裡一扔,向他們橫了一眼道:「嫌疑人還沒送走,鬧什麼鬧。」話音沒落,人已經進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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