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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種主動放在竹言蹊身上,當真有點兒「不知好歹」的味道了。

  他不設防地隨意躺著,脖頸和臉上仍有桃紅的餘韻,睫毛根部濕漉漉的,隱約泛著與唇面相似的潤澤水光。

  頂著一張標緻鮮麗的臉,端著一副任人宰割的神情,嘴巴一張一合,說著近似遞交邀請函的話。

  談容微微眯了眯眼,垂首緊盯撰寫函件的邀請人,默然半晌,牽笑對他道:「從床上坐起來,我當作什麼都沒聽見。」

  竹言蹊看了談容嘴角的弧度,樂得更厲害了。

  瞧瞧這人多會隱忍,眼睛都能成精吃人了,開口還能說出這麼句違心的話。最重要的是,說話時嘴邊還掛著這樣的笑,簡直比不笑時還要嚇人。

  他稍微憋了憋笑,維持原狀地懶懶躺著,賴在床上紋絲不動。

  被心上人這麼撩撥,除了柳下惠,任誰都很難坐懷不亂。

  面對揣在心裡藏了多年的硃砂痣,談容自知自己絕對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他放輕動作,重新用陰影吞噬竹言蹊身上的光亮,俯身貼近,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對方的臉頰。

  竹言蹊被他蹭了一小會兒,抬手拽住男人胸前的領帶,故意團皺了幾下。

  上次他就想這麼做了,禁慾的誘人之處,就在於打亂那層表面的莊重端肅。

  熨燙妥貼的領帶被揉攥得亂七八糟。

  正如同某人此刻的心臟,轟鳴若雷,一樣跳動得毫無章法。

  第49章 阿姨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緣故,竹言蹊非跟談容那條領帶過不去了。

  戰事正式打響前,他只想將領帶折騰得越皺越好。

  等他孤軍迎敵了,卻發現自己和領帶顛倒了地位。

  竹言蹊最初是怎樣使勁兒折騰領帶,後續便是怎樣使不出力氣,虛軟得可憐發顫,沒法把它丟扯去一旁。

  灰藍色的窄長布料胡亂裹在他的指尖,末端垂落至手腕,愈發襯顯得那片皮膚透亮的瑩白。

  時鐘的指針走得不緊不慢,一格接著一格,推動著時針艱澀往前。

  竹言蹊在備考期間看書刷題時,總感覺度秒如年,巴不得寫過幾個字,談教授規定的學習時長轉瞬耗盡。

  可眼下,國際單位制中時間的基本單位似乎不該是「秒」,理應還有更小、更短、更磨人的單位定義才對。

  亂七八糟的領帶,毫無章法的心跳。

  末了還有……亂七八糟得極其羞恥的人。

  熬過漫長悠久的一個世紀,竹言蹊連想哭的情緒都提不起來了。

  他如同一隻經受天敵凌虐的草食動物,跳脫出大腦的一片空白後,死死裹住被子,蜷縮在大床靠牆的邊角。

  弱小,可憐,又無助,拼命咬緊了牙關,竭力不打哭嗝,獨自舔舐真槍實彈後留下的新鮮傷口。

  飾演天敵角色的談容坐在戰場的另半邊,他屈起臨近床沿的一條長腿,手肘輕搭著膝蓋,堅實性感的肱二頭肌線條飽滿,表面橫有幾道淡紅的撓痕,血絲隱約,看著就疼。

  明明該是一副勝利者的瀟灑姿態,可偏偏……安靜得好似心虛一般。

  談容無聲坐了片刻,動了動小臂,嘗試觸碰藏在被子裡的那位。

  會撓人的草食動物一擰肩膀,避開他的手,哼著聲道:「你別碰我。」

  說話內容仍然兇巴巴,腔調卻多了股不想被人發現的不好意思。

  談容忍笑,動作沒停,掌心蓋住他頭髮,順著毛揉了兩下:「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沒道理會疼到現在。你出來,我幫你看看。」

  「看什麼?誰要你看??」竹言蹊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縮得更緊了。

  是不是疼的他心裡沒點兒數嗎?還敢一本正經地說這種話。

  談容不忍了,輕笑一聲,拍拍他的頭:「那你也要出來,趕緊去浴室洗個澡,身上黏糊糊的,不覺得難受?」

  竹言蹊在被子裡動了動腿,某些東西沒清理乾淨,確實感到不那麼自在。

  「你先把褲子穿上再說,光天化日的,不許耍流氓。」他下巴縮進被沿,背對男人悶聲道。

  談容再次失笑,稍稍用力又擼他頭髮,果真依言起身,隨手撈了條褲子套上。

  趁著對方穿衣服的間隙,竹言蹊將臉埋進枕頭,悄咪咪地蹭了兩下,試圖不留任何痕跡地蹭掉淚腺的分泌物。

  爽歸爽,刺激歸刺激,疼也是真他媽的疼啊。

  想到自己當時秒哭的反應,竹言蹊臊得想在床上挖個洞,直接躲到床底下。

  衣冠禽獸惹不起,素了那麼多年的衣冠禽獸更惹不起,只一次就給他留了段終生難忘的記憶,簡直不是人。

  竹言蹊心裡控訴談容不是人,可也沒生出後悔催他主動的念頭。

  食髓知味。

  和這道「味」相比,要人命的疼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排解掉心頭的臊意,竹言蹊慢吞吞地從被窩鑽出來,看清談容上身的撓痕,他目光不由停頓了一瞬。

  接著談容接他進懷的機會,竹言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摸了摸紅痕的邊緣:「……疼不疼啊?」

  他指甲定期修剪,短且乾淨,照理說不該產生這等殺傷力才對,奈何某人戰力更猛,生生要取他性命。

  竹言蹊受擊,靈魂都被架在火上翻烤,逮到什麼抓什麼,抓到手也沒多餘的心思克制力道,不知不覺間,讓「劊子手」也掛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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