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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假/身份證,其實並沒有意義。頂多就是,圖個心理安慰。如果有人有心差你的話,你搞一張假的身份證,以為就能瞞天過海了嗎?
但是林建安要查的,可不僅僅是下藥的這個人。這位周姓臨時工,只是作案工具而已。他和他的老闆,林建安都不會放過。
咱們走著瞧,慢慢來。先從周姓臨時工下手,這本身,就是一個拔出蘿蔔帶出泥的過程。林建安的指令不溫不火,下達到個人,卻是個個兒雷厲風行。能在林總手下做事的人,個個兒都是人精,誰還不懂個輕重緩急。
不久的將來,周巡真的要栽了。
周巡幾十栽,全看林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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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區的房子賣的很順利,買家是從外地來投資的,開連鎖酒店,一眼就看中這個地段。
感覺廖昀開出的價位誠意十足,這位買家不僅沒有還價,還主動承包過戶所需的手續費以及契稅印花稅。連帶付給房產中介的費用,僅僅這些雜七雜八的手續費加上納稅的額度,差不多就一百多萬,老闆十分爽快,主動來出這一筆錢。
已經用了兩天時間辦手續,還有最後一項沒辦完,錢已經打到廖昀帳號上。按計劃今天就能結束,但下午房產交易大廳人太多,沒排到他們就下班了,明天又趕上周末,所以只能多待兩天。
廖昀翻看著手機里蕭衡發來的消息,唉,又得再多等兩天,才能見到蕭衡。蕭衡發給他的消息他基本沒怎麼回復過,他有點享受這樣的畫面,喜歡看蕭衡每天定點對自己說點什麼。他懶得去想該怎麼回,索性就不回,算是他一貫的作風,蕭衡也習以為常。
廖昀看著滿屏幕都是蕭衡的消息,心裡特別舒坦。
再看一眼匯款到帳的簡訊,終於塵埃落定。廖昀沒在意那個爽約的買家,手頭這些錢,也夠他把蕭衡酒吧那幢房子盤下來。現在廖昀心頭的一件大事,就是如何將蕭衡的酒吧盤活。
廖昀忽然想聽聽蕭衡的聲音,撥通電話,那邊很快就接起來。
「怎麼樣,順利嗎?」蕭衡的聲音有些著急,與往日的懶散很不同。
廖昀聽出蕭衡語氣里的不對勁,猶豫道,「我......一切都好,你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事?」
蕭衡這次選擇一起面對,沒想打算隱瞞,「周巡在背後搗鬼,他消停了那麼久,估計就是在等這一次。」
廖昀想了想,很認真的說了聲:「嗯。」
「周巡設局,把我跟江微約出來,他給江微下藥了。應該會有照片,我怕......」
廖昀打斷他,「我相信你,我信的永遠都是你,而不是那些所謂的照片。」
廖昀說話的語氣特別篤定,在他心裡,蕭衡是真的,比眼見為實還要真。
蕭衡不會騙他,早就成了心中默認的鐵律。哪怕,蕭衡說了假話,廖昀也願意相信。他甚至可以,為蕭衡重新定義真假。廖昀的相信,是絕對信任,無條件的,近似於迷信。
信任,可以變成信仰,將萬劫不復的異端分子捧上天堂。
蕭衡不再解釋,本來就是沒有意義子虛烏有的事情,大家點到即止。
要緊的是,廖昀一個人出門在外,他不放心。他一改往日的假不正經,一字一句,都認真極了:「你要小心,我很害怕。」蕭衡的意思,溢於言表,我很怕你受到傷害,所以請照顧好自己。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卻也沒掛斷電話,就安安靜靜的通著電話,想事情。
「謝謝你,我會小心。」廖昀輕聲說,很輕很輕。謝謝你願意讓我跟你一起承擔,謝謝你把我當成自己人,對我不再隱瞞。我會聽你的話,一切小心。
「什麼?」蕭衡其實聽到了,卻假裝沒聽清。
廖昀有些感慨,明明才二十出頭的人,卻早就見慣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小心一些就是。還真,不怎麼害怕。周巡的手段,廖昀見識過,並非是情敵。廖昀覺得,殺人越貨的事,周巡他們也做得出來。可不怕就是不怕,廖昀自認是個懦弱的人,可是跟蕭衡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充滿勇氣。
廖昀笑了一下,換上輕鬆的語氣:「怎麼不說話,說點話給我聽聽,我想聽你的聲音。蕭衡,我想你了。」
蕭衡釋然,「你想聽我說什麼?兒歌我都唱過了,就會那幾首......」
「唐詩三百首吧。」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蕭衡還真不溫不火的念起詩來,極盡溫柔,聲音悠遠,竟沒產生任何違和感。
聽著,廖昀哼起來一首自己熟悉的調子.....
「明月光光明月光,明月光光明月光,誰知兒郎客夢裡,尤是故地豆粟香......」
唐時的詩,後世的歌,想念的人,一併溫柔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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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個人住賓館,廖昀又沒開燈。對於燈光,其實還是挺勉強的,一下子那麼亮,廖昀總是會不適應。好像,曾經用了很長時間暗示自己,自己喜歡在小黑屋裡呆著呢?那麼多年以來的自我暗示的成果,並不容易改變。
被關小黑屋的那段時間,廖昀一直暗示自己:
我不是被關進來的,我沒有被虧待。小黑屋沒有不好,只是我喜歡在幽閉黑暗的地方呆著。他們沒有虧待我,我喜歡在幽閉黑暗的地方待著,所以他們才把我關進來。我喜歡在黑暗的地方待著......我不喜歡光......我喜歡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