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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早了,你睡吧。」聞名硬是按著他肩膀,在受傷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又把大黃喚來,「它會陪著你的。」

  「你不睡嗎?」

  聞名走向房門,回頭微微一笑,「等會我的部長要來找我談話,你聽見什麼聲音先不要出來。」

  「這麼晚談話?」

  「你忘了,我被投訴了。」

  「我沒忘,我會記一輩子,因為你打了我……」渾身乏力的紀然用手機將頂燈關閉,只留下踢腳線上的燈帶,黯淡的暖光讓人心靜。大黃臥在床下,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紀然把被子拉到鼻尖,輕輕嗅了一下,沒有聞到熟悉的薄荷味。帶著莫名的失落,他沉沉睡去。夢裡,他在給樂樂講故事,驀然抬頭,卻發現樂樂的臉變成了秦先生的!他像是練柔術般擠在女兒的小床里,朝他怪笑,聲音像是某種低沉的慘呼……

  「滾!」紀然打了個冷戰,從噩夢中驚醒。

  然而,那仿佛從五臟六腑深處生生擠出來的低沉痛苦的悶哼,卻沒有隨噩夢消散,還伴隨著令人齒寒的鐵器敲擊聲。

  「當,當,當……」

  大黃不安地在門前打轉,紀然翻身下床,又想起聞名的叮囑,只好呆立在門內。

  一個溫和的中年男聲響起,「幾面之緣,值得嗎?坐在這好好反思一下,這事到此為止。走了,晚安。」

  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紀然衝出房門,見聞名背對著自己坐在餐桌邊,寬厚的肩膀篩糠般顫抖。

  「名哥,你怎麼啊啊啊——」靠近聞名後,紀然尖叫著跳開。

  只見聞名的左手,被一根將近小指粗的大鐵釘牢牢釘在實木餐桌上。刺目的鮮血從傷口擠出,一部分在手背上蜿蜒,一部分順著掌心滲進桌面,又沿著鐵釘的尖端滴落在桌下的淺色地磚上。

  紀然兩眼一翻,以一個戲劇性的姿勢暈了過去。

  很快,他就被聞名踢醒了,「小廢物,你是來幫忙,還是來添亂的!」

  聞名臉色和唇色慘白,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脖頸不斷流下,渾身每一塊肌肉都緊繃顫抖,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在承受何等劇烈的痛楚。

  大黃嗅著地上的血跡,靠在他腿邊,感同身受般痛苦地嗚咽起來。

  紀然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怎麼辦啊,名哥名哥名哥……」

  「水槽下面的櫥櫃裡,找羊角錘,起釘子。」

  紀然哆嗦著找來羊角錘,舉到聞名面前。

  聞名英氣的長眉扭曲著,大吼:「給我做什麼!你看不出來我沒力氣了嗎?」

  「好好……」紀然淚眼模糊,看不清也不敢直視他的左手,像第一次點鞭炮的小孩,前前後後磨蹭著地面,試了幾次都下不去手。

  聞名的嘴唇哆嗦著,強自鎮定地笑笑,「對不起,我不該朝你喊……去樓下把小飛找來。」

  紀然光著腳就跑出去,虛掩著門,走樓梯來到20層,朝正對著聞名家下方的房門猛砸起來,「小飛!快來救救名哥!小飛!」

  急促的腳步聲接近,小飛開門後二話沒問就向樓上狂奔,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女孩也跟了出來。

  小飛衝進聞名家裡,對眼前的慘狀只是微微一怔,隨後冷靜地說:「快走,去醫院。」

  聞名狠瞪他一眼,「帶著桌子去嗎?!」

  「抱歉我有點沒睡醒,忍著點啊。」小飛拿過羊角錘,卡住釘子,又發現無處借力,只好登上桌子,不靠槓桿硬往出拔。

  年輕女孩遠遠地站著,掩著唇不住地吸氣。

  紀然站在聞名身後,自己閉眼的同時,還伸出雙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滿是汗水。

  釘子起出來了,聞名痛苦地哼了一聲,額角青筋暴起。

  「你捂我眼睛幹什麼?」

  「沒什麼。」以往樂樂打針害怕時,紀然就這樣捂著她的雙眼,告訴她不看就不痛了。

  鮮血自貫穿傷狂涌而出,紀然找來毛巾裹住聞名的手,由小飛開車趕去最近的醫院。路上,見紀然一直偷偷抹眼淚,聞名還講了個冷笑話:「右手再來一下子,我是不是和上帝差不多了。」

  小飛反手扔來一盒紙抽,「別哭了,光子嫂子,上帝比這慘多了。」

  紀然低聲自語:「所以,就這樣了嗎?」

  聞名輕聲說:「別再想了,到此為止。」

  「我以為,那麼優雅、體面,又愛讀書的人,是壞不到哪去的。」

  清理、包紮傷口,打消炎針、破傷風疫苗,忙完之後,已經將近凌晨2點。急診的值班醫生連說了好幾次:「這麼大的小伙子也夠笨的了,眼神不好就別學人家半夜跑步。」

  因為聞名說自己是夜跑摔倒,手掌按在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釘子上。

  醫生又問紀然的額頭和臉怎麼回事,他只好尷尬地說:「我們是一起跑步的,我撞在了樹上。」

  惹得醫生連連搖頭,「建議你們以後還是互相攙扶著散散步就好,這種視力基本也就告別跑步了,眼鏡還是得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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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幫我洗澡

  回到家中,女孩幫著清理血跡,紀然則下廚煮了碗面,因為聞名說餓了。

  圍坐在餐桌旁,三言兩語了解事情經過後,小飛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你倆就像個書名,《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什麼曼妥思椰子四季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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