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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似乎嗆了一下,浮在水中摘下泳鏡,儒雅的面孔現出幾道笑紋,「我有那麼老嗎?」
紀然微窘,「秦叔叔……」
「叫哥吧,」秦先生笑著朝紀然彈了點水,「過兩天就回去,不過最近可能常來這邊出差,你下班了?」
「嗯,陪您聊幾句就走了,要接我女兒。」
秦先生面露訝異,「你結婚這麼早?」
紀然垂下眼睛,苦笑一下,「沒結婚,我自己帶孩子。」
「很不容易吧。」
閒聊幾分鐘,秦先生指著泳池邊的幾間帶有獨立衛浴的VIP休息室說:「我算你的VIP嗎?給我準備一間吧,歲數大了,運動後得躺一會才成。」
紀然忙不迭點頭,「忘了忘了,怪我,馬上就告訴值班的客服。」
「快去接孩子吧。」秦先生朝他揮揮手,戴好泳鏡,改為自由式。
紀然略帶討好地笑著,看著水花里的男人,就仿佛看見了一張張鈔票在暢遊。
晚上,聞名又來要飯,還給了紀然一瓶法國紅酒。
「酒吧經理送的,我又喝不了,紀念一下我搬過來5個月。」
轉眼間,他們已相識5個月了。或者說,紀然已認識他5個月了。昨晚一起共眠後,他們的物理距離驟然拉近,心理距離亦悄然縮短。
紀然靦腆一笑,收下了紅酒,「謝謝。」
「周日有事嗎?」聞名又在絲毫不委婉地約他了。
「帶姥爺他們去逛街買衣服。」
「你周一到周五不是可以選一天休息嗎?哪天?」
「不休息了,我要自主加班。」紀然不是故意推拒,他是真的打算加班,去商場發傳單。
「那周六下班後有時間嗎?」聞名一反常態地執著。先前他被拒,都是乾脆地說句「那下次吧」。
「要接樂樂。」
聞名的臉色陰沉起來,像突然拉上了窗簾的房間,目光咄咄逼人,「那你昨晚下班後,為什麼會有時間?」
「那是我老闆。」紀然禁不住想,他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聞名狡黠一笑,「我沒問你那是誰,只是問你為什麼有時間。」
紀然被噎了一下,自己剛才確實有點急著解釋了,「因為那是我老闆,所以才有時間。」
「我也是你老闆,你的兼職的老闆。」
紀然看看手中的紅酒,終於還是妥協了,「好吧,你有什麼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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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男人都怎麼回事,是不是過了新鮮勁就變渣了?」
「拔吊無情唄。」
「下次絕對不再輕易交付真心。」
電梯裡,兩個女同事在旁若無人地聊男人。紀然有點不好意思,只是盯著不斷降低的樓層指示燈。
一個女同事伸出纖纖玉指,點了下紀然的肩膀,笑著說:「你不是這樣的吧?」
「啊?什麼?拔……無情嗎?我不是的,我有情有義。」
「可你看起來很風流啊,還沒有女朋友呢?」
「沒。」
「其實你可以交幾個性夥伴,現在很流行這種開放式的關係。」
「別開玩笑了,姐姐們。」紀然被說得面紅耳赤,惹得兩位御姐捂嘴嬌笑。
終於到了1樓,紀然頂著紅蘋果般的臉匆匆走出電梯。
「然然。」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耳側傳來,聞名一身深藍色的運動裝,站在電梯對面的牆邊,淺淺地微笑著。
紀然清晰地聽見,身後兩位御姐春情蕩漾宛如蛇精的吸氣聲,「噝……看見了嗎,超有男人味!我快淹死在他的荷爾蒙里了……」
有那麼帥嗎?也就中等偏上吧。紀然覺得自己狂甩他100條街不止,如果微微踮起腳或者來個增高鞋墊,絕對會把他甩到好望角。
「名哥,你怎麼在這等?」
「來早了。」
「紀然,拜拜!」女同事們甜美而熱情地告別,同時像皮卡丘一樣對聞名瘋狂放電。
紀然看著他那身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工作服,欲言又止。
坐進車裡後,聞名沒有急著發動,而是把胳膊伸向後排。伴隨著一陣包裝紙摩擦的聲響,紀然面前多出了一大捧……雛菊。
幾縷淡雅的花香漫進鼻孔,紀然的紅彤彤的臉和潔白的雛菊相映成趣,仿佛花海里初升的太陽。
「為什麼要送我花?」
「約會。」聞名想當然地說。
「咱們只是像朋友一樣出來散心。」
「反正都買了,回家送你姥爺吧。」
「看電影是吧,去哪看?」
「不告訴你。」
紀然將花放回后座,無言地用手指梳理頭髮。
聞名瞟了他一眼,「你後腦的頭髮像被狗啃過,故意這樣剪的?」
紀然囁嚅道:「我姥爺給我剪的。」說話這麼直,他真的認真看過那本,《李博士手把手教你談戀愛》嗎?
昨天,吃過晚飯後,紀然一家開始了重要的家庭活動:理髮。
推子和剪子買來後一直閒置,三個男人的頭髮都長了,是時候讓它們一顯身手。
紀然在客廳中央鋪好報紙,將穿衣鏡立在正前方,然後把弟弟按在了椅子上。
紀敘在驚惶中完成了理髮。起初,他的腦袋被修理成長長的橄欖球形,而後紀然又在他頭頂修草坪般推來推去,理成了有稜有角的長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