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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回了想要下樓的腳步,轉而趴在欄杆上望著樓下的人。

  昨天程佑軒低喃的話他其實都聽見了。

  他睡眠本就淺,加上那時還沒來得及消停的風聲,讓他僅陷入了淺眠,在程佑軒拍他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意識,但困意讓他沒能睜開眼,緊接著,他也沒找到機會可以睜這個眼。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他對自己一向認得清,所以在去咖啡節的時候,他向程佑軒推心置腹,說自己無法保證長久。

  而此時,他同樣不願作出保證,卻與那時又有了不同——他忽然不敢言之於口,不敢告訴對方自己究竟會不會選擇輕而易舉地離開。

  最終結果就是,在這措手不及的質問面前,他選擇了做一個不會被叫醒的裝睡的人。

  回憶間,樓下突然傳來輕微衣物摩挲的聲音,在靜謐中顯得格格不入,一下子就被鍾願捕捉到了。在他還沒有在腦中計算出該做的反應時,近乎是本能地,他立刻躺回床上,裝作還在熟睡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拖鞋踩上樓梯的聲音,心裡默默數著步數。但在只數到一半的時候,那腳步聲一停,沒過多久再響起,已經是朝樓下移去。

  鍾願睜開眼,面前果然沒人。他又睜著眼躺了一會兒,才裝作剛醒的模樣下樓洗漱。

  「醒了?」程佑軒正在廚房,「家裡有饅頭有麵包,想吃什麼?」

  「麵包就行。」

  「冰箱裡有果醬,小刀在第一格抽屜里,咖啡正在燒。」

  「好。」

  早餐的話題很快結束,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情,鍾願也沒有質問出聲,為什麼明明他昨晚是睡在沙發上,卻在一覺醒來後躺在了二樓的床上。兩人之間的相處像是恢復到颱風前坦誠相待,又隔著一段距離試探的狀態——昨天失敗的告白,和夜晚的喃喃自語,都好似被捲入這場颱風一同遠離,沒有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造成任何的毀壞。

  「對了,」程佑軒倒了杯咖啡,忽然問道,「你後面幾天在店裡嗎?」

  「都在,」鍾願正往切片麵包上塗著果醬,「這兩天杜思思開學了,工作日店裡只有我一個人。」

  程佑軒應了一聲,又聽鍾願問:「怎麼了?」

  「過兩天會比較空,有時間去坐一坐。」程佑軒說。

  「好啊。」鍾願自然不會不歡迎,說笑般道:「肯定不會沒有空位留給你的,放心好啦。」

  程佑軒也隨著他的語氣笑了笑,在早飯前先踱步到落地窗邊,一把拉開了方才為了不影響鐘願睡覺而保持原樣的窗簾。

  晨光倏地投入幽暗的房間,天空是一片清澈的藍。

  雨過天晴。

  之後的兩三天,鍾願過著按部就班的日子,和程佑軒的聯絡也每日不斷。下午如果沒有特別繁忙的工作,程佑軒會帶著電腦到「今日歡」小坐,而店裡沒其他人時,鍾願就同樣捧著一杯咖啡,與他聊些閒。

  這天程佑軒沒說會不會來,店裡倒是先來了位不速之客。

  鍾願從休息室里出來,一眼見到店裡的楊哲時,腳步猛然一停。

  「爸?你怎麼這就回來了?」

  他還記得楊哲曾說,要在一直度假到九月底,這還只是中旬。

  「誒,你出來了,正好。」楊哲也沒回答他,趁這會兒店裡沒人,便直接大咧咧地喊:「你這有沒有什麼冰飲,不要咖啡,那個喝著嘴巴粘。」

  「沒有,但是冰箱裡有些棒冰。」

  還是在那次停電之後,程佑軒和他一起去買的。

  「哎行,就那個,來一根。」

  楊哲才不會管是誰買的,他從機場出來後就直奔「今日歡」,早上的雨剛停,偏偏計程車沒法開進這條小巷,他只得走了一小段路,出了一身的汗。

  鍾願從冰櫃拿了根棒棒冰丟給他,楊哲精準地接住,看清手裡的東西後一臉嫌棄:「你就喜歡吃這種小孩子吃的東西。」

  聞言,鍾願作勢要把手上拿出的第二根塞回冰櫃,小孩子般地朝楊哲伸手道:「那還給我,我自己吃。」

  楊哲睨他一眼,轉而就把包裝拆開,熟練地把冰掰成了兩半。

  「度假太無聊了,」楊哲往椅子上一癱,回答先前鍾願的問題,「沒意思,就改簽回來了。」

  「度假還無聊?」鍾願叼著半截冰,斜靠到桌邊,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地說:「什麼也不做只要曬曬太陽玩玩水,這還不愜意?」

  「這不就是因為天天都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難免會膩。」

  說罷,他又抱怨了一句:「本來準備改上周末的飛機,結果來颱風,只能改昨天飛的了。」

  「話又說回來……」楊哲一講起話來像連珠炮,一點不給鍾願插話的餘地。這會兒又忽然想到走之前兩人吃的那頓飯,便問道:「你和老程那兒子處得怎麼樣?」

  鍾願一直把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腳後跟點著地亂晃,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才頓了一秒,繼而漫不經心地側身翻弄楊哲放在桌上的大包,回道:「還行吧。」

  雖然現在碰到了個遲早得解決,他卻盡力去忽視的問題。

  不想和楊哲透露太多,他轉移話題問道:「這都是給我帶的東西?有些什麼啊。」

  楊哲對那三個字「哦」了一聲,隨後果然被轉移了視線,幫忙將旅行包的口敞開,方便鍾願翻:「還能是什麼,無非就是些咖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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