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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意料的是,宋景只是單純地抱著宋晚洲,沒別的動作,斷斷續續講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說,有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院子裡的向日葵沒挺住,連根都凍壞了,但他捨不得,留了種子,等來年開春回暖,又重新播了下去。但他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如今長勢如何。

  宋晚洲喜歡的那床被套,他現在還在用著。

  他還說,每年生日例行要送的禮物,他都給宋晚洲留著,等他想要的時候,就拿出來。

  宋晚洲嘴唇緊抿,不願出聲破壞此刻的溫馨氛圍,任由宋景毫無邏輯地絮叨。

  宋景沙啞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久久縈繞在耳畔,再加上頭頂傳來他溫熱的吐息,不多時,宋晚洲的眼皮漸漸變沉,緊繃的後脊也放鬆了下來。

  等感受到懷裡人平穩的氣息,宋景才低下頭,打量起宋晚洲安靜的睡顏。

  「哥哥,」挑開礙事的碎發,露出光滑的額頭,宋景撫上宋晚洲潔淨的臉龐,眼底泛著點點水光,「奶奶最後也走了。」

  壓倒宋晚洲的最後一根稻草,逼得他不得不離開的,便是久病不起的譚菁。

  兩人在一起的事情,從學校傳到家裡,直接把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推到喋喋不休的眾人面前,飽受非議,成了他們嘴裡無聊的談資。

  知道宋晚洲身份的親戚朋友都說宋家人養了只白眼狼,不懂得報恩,反倒是勾引恩人的兒子,帶他誤入歧途,不知居心為何。

  不知道實情的街坊直接給他們倆貼上亂倫的標籤。

  同性戀再加上亂倫,無疑是火上澆油。

  閒話越說越難聽,再傳到宋晚洲耳中,他的心裡只剩下恐慌。宋晚洲不在理,他比宋景大了六歲,無論做什麼決定,他都要負全責。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得知譚菁病倒的消息。他趕去醫院想去看看,卻被宋家的親戚朋友直接攆走,罵他怎麼還有臉出現。

  從始至終,遠在北京的宋景都被瞞在鼓裡,如果不是關之文打電話給他,說譚菁堅持不住了,讓他趕緊回去,宋景甚至不知道好幾天沒聯繫他的宋晚洲早已離開。

  八月底到九月初,北京各大高校新生開學,宋景找遍了,也沒能找到宋晚洲的影子。

  宋晚洲微微勾起嘴角,指尖在宋晚洲脖頸上來回摩挲,輕聲道:「是不是又想跑?」

  翌日

  福利院的拆遷儀式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儘管下著濛濛細雨,宋晚洲他們抵達的時候,現場裡三層外三層已經圍了不少媒體和記者,全都想要拿到第一手的畫面資料,做及時的報導。

  由於是公眾場合,宋晚洲擔心宋景被認出來,影響不好,用口罩和帽子把他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幸好昨夜一場雨,把老北京城裡的悶熱的氣溫降了降,宋景額間的汗水不至於成股流下。

  不放心的宋晚洲反覆抬手調整宋景帽沿的位置,試探地說:「小景,要不然你回酒店等我吧。」

  宋景將手搭在宋晚洲肩上,配合地彎下腰,湊到他耳旁,意有所指地小聲說:「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宋晚洲見勸不動他,只好作罷,把紙巾拿出來給他擦汗。

  他們兩人不知不覺隨著人流被擠到最前排,宋晚洲目光在人群來回穿梭,尋找刻在記憶里的臉龐。

  他沒照片,只能憑藉記憶去感受。

  宋景幫不上忙,撿起地上的傳單折成紙扇,給宋晚洲扇風。

  宋晚洲剛出現,和他約好的記者就想過來做個現場採訪,結果注意到站在他身旁高挑男子熟悉的背影,對上對方凌厲的眼神後,悻悻一笑,趕緊走開,保住飯碗要緊。

  暗自嘆息,果然不會平白無故給他宋晚洲的聯繫方式。

  環視了一圈還是沒能看到和腦海里相似的面孔,宋晚洲微微垂下眼眸,他想,可能是小菲沒有來。

  明明是已經預料到的結果,宋晚洲卻難掩眼底的失落。

  「沒找到嗎?」宋景問。

  宋晚洲從鼻腔里輕哼了一個『嗯』。

  「沒關係的,」宋景攬住宋晚洲輕顫的肩膀,俯身,隔著口罩親了親他下彎的唇角,「她肯定沒得到通知。」

  宋晚洲只是木楞地點了點頭,繼續聽台上的發言。

  拆遷儀式比他想像中要簡單很多,可以拍照,但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其中。一切從簡,沒有記者來打擾當初的受害人,就連涉案人士都沒有露臉,只是負責處理相關事件的警員在台上做著總結報告。

  隨著負責爆破人員的一聲令下,宋晚洲曾住過的地方轟然倒塌,就連捲起的滾滾塵埃也被雨水裹著,沒入廢墟中。

  正如出席葬禮一般,宋晚洲站的筆直,一動不動盯著廢墟中央的那口井,直到眼睛發酸才慢慢移開。

  他將未了的心事徹底埋葬在此地。

  雨勢漸大,圍觀的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幾個工作人員還在打掃現場。

  宋晚洲攔住了想要買雨傘的宋景,兩人漫步在雨中,路過當年他曾在此等待的地方,破舊的老路燈早已被

  新型節能路燈取代。

  「小景,要喝水嗎?我去買水。」宋晚洲說。

  宋景一愣,隨即轉而一笑,「好啊,我在這裡等你。」

  宋晚洲沒有去買水,等拐過街角,確定看不到宋景身影后,立馬攔車去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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