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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籍》在入圍柏林之後進行大量宣傳, 《涸澤而漁》在國內的時候無聲無息,連一個預告片都沒放。從那個時候賀呈陵就已經知道了這是一部徹頭徹尾拿來沖獎的文藝片,目標觀眾早已經確定, 就是那些文藝青年以及白璨和林深自己的受眾群體。跟票房相比, 還是獎項更加值得和重要。

  賀呈陵猜的沒錯,《涸澤而漁》就是如此打算, 它甚至把自己的野心直接放在了最開始的那三分鐘。

  地上是揉成一團的畫紙和打翻的顏料,畫面緩緩地向上搖, 滑過褐色的褲子和瘦削的腰身,接下來足足在林深繪畫的側顏上停了整整兩分半。

  那確實是一張經得起大屏幕考驗的臉, 神情隨著心緒變幻。與此同時,他還在畫著那張剛剛起頭的鉛筆素描。就像林深昨天說的,那是隨風飄揚著的無窮無盡的蘆葦盪, 從縫隙中透出湖水的波瀾, 天邊壓下來極低的雲,像是要觸碰到蘆葦的頂端。

  緊接著,畫畫的那隻手撕掉了這一張剛剛完成的畫作,在下面的一張之上飛快地寫下了幾個字――「涸澤而漁」。

  這部電影,終究是拉開了大幕。

  畫家虞生南一直守著一片湖, 在那片湖旁邊畫下了無數張畫,再後來隨著不斷擴長的城市化,那片湖越來越小,蘆葦消失,虞生南從此再也不曾畫過一張畫。

  賀呈陵終於明白昨天在他問林深後來的時候對方避而不答,因為,已經不可能有後來了。

  虞生南失去他的湖,他消失在人群之中,成了所有平庸的人中的一個。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那個不拘小節,拿煙當命,和花店的老闆娘聊蘭波的虞生南。

  展映結束之後,很多人去和林深說話,賀呈陵並沒有到跟前去,他靠在影廳的牆壁上,回顧的不是那段十五分鐘的一鏡到底,也不是片頭那三分鐘的近景特寫,而是另外一段――

  虞生南靠在花店的牆上,旁邊是一大束鮮艷奪目的橙黃色鬱金香,白璨扮演的老闆娘在旁邊侍弄花草。

  虞生南在這樣的背景下拿著一支煙,一邊抽一邊給她背蘭波的《醉舟》,語氣含笑,聲音比大提琴的迴響還要動聽。

  「從此,我就沉浸於大海的詩--

  海呀,泡滿了星星,猶如乳汁;

  我飽餐青光翠色,其中有時漂過

  一具慘白的、沉思而沉醉的浮屍。

  這一片青藍和荒誕、以及白日之火

  輝映下的緩慢節奏,轉眼被染了色

  -- 橙紅的愛的霉斑在發酵、在發苦,

  比酒精更強烈,比豎琴更遼闊。 」

  那是整部電影中最為鮮亮柔情的鏡頭,笑起來的虞生南會故意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以求讚揚,像個小孩子一樣歡欣鼓舞。

  這樣的時刻,他那雙眼睛乾淨又清亮,比湖泊的美景還要動人。

  緊接著,那雙眼睛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可他不再是虞生南,而是林深。

  他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露出溫柔的笑意。

  「大家都走了,你怎麼還在這裡沒走?」

  賀呈陵顯然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走神到才緩過神來,所以轉移話題問道:「虞生南最後去了哪裡?」

  林深的眸光微微顫動,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誰知道,他可能從此成為一個普通人,也可能換了一個地方繼續畫畫,又或者……他死了,和那片湖一起殉情。」

  「你不知道?」賀呈陵問。

  林深這般回應,語氣像是在跟自己較真。「我不能知道……我……我不能是虞生南。」

  「對,」賀呈陵覺得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邊界,所以他幫林深肯定了一遍,「你當然不是虞生南,你是林深,是要拿下今年的坎城影帝的林深。」

  每每有電影節的時候國內總是新聞不斷,一點小事情都可以被說風就是雨的媒體一再誇大。比如今天,按照常理來講唯一入圍的影片《涸澤而漁》展映的消息應該會占據其中一席之地,再加上其他導演啊演員啊對它的評價,妥妥得能夠湊出一個頭版頭條。

  可惜這個原本註定的頭條被另一條新聞頂替了位置,那條新聞的標題這樣寫道――「林深賀呈陵坎城幽會,親吻畫面就此曝光。【圖片】」

  配圖是九宮格,從兩人在吸菸室吸菸時開始,畫面清晰度高到能看到彼此的神情,甚至於偷拍的狗仔已經喪心病狂到還加上了濾鏡,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雜誌大片。

  那種涌動的曖昧在第四張達到頂峰。

  林深俯身的時候正巧賀呈陵抬頭,兩人的面孔挨在一起,米色與墨綠的顏色交相輝映,從照片的角度看完完全全就是耳鬢廝磨親吻呢喃。

  [臥槽,我不信!我家深哥還要娶我呢好嗎?]

  [看《致命遊戲》就覺得他們倆gay里gay氣,雖然說我也嗑cp吧,但要是真的,emmmm……]

  [希望媒體不要說風就是雨,以訛傳訛要不得。編這種新聞有點過分了吧。]

  [雖然我不相信,但是我覺得這照片確實是拍的挺好看,這個記者不應該當狗仔,應該改行當攝影師。]

  [不可能,不會的,你們胡編!]

  [說真的,這一已經不是賀呈陵第一次和男明星傳緋聞了,上次不還是和何暮光的酒店照,那次那麼剛,直接告到法院,這次肯定也有反轉。吃瓜群眾還是安心等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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