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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一聲脆響,東方禮目光微微一愣,然後將石匣轉過來面對大家,聲音有些疑惑的說道:“金公子所獻之寶,名為五穀豐登。”

  眾人頓時詫異的齊聲高呼,只見那盒子裡裝著的,竟然是一把黃澄澄的東西,既不是金,也不是銀,更不是綾羅綢緞、珠翠奇珍、而是一把把粗糙的小粒子,就像是什麼莊稼的種子。

  原本笑吟吟瞧熱鬧的青夏見了,卻突然收起了笑臉,正色的看向那隻石匣,眼神銳利,隱隱帶著難掩的鋒芒。

  楚離見了眉頭一皺,問道:“怎麼了?”

  青夏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金少凰,果然不簡單。”

  那名青衣小童突然走上前來,聲音清脆的說道:“這種東西,是我家公子耗資億萬從海外萬里迢迢帶回來的高產種子。現在的莊稼畝產不過一二百斤,還需要良田方能有此收穫。可是這種莊稼不擇田且耐旱,就是沙地都可種植,畝產兩千,絕不妄語。公子不忍東南百姓連年受災,食不果腹。若是大家相信的,明日就可以去金家大宅取種子回家種植,我們分文不取,只希望明年此時,東南一片金黃,五穀豐登。”

  台下一片寂靜,全不複方才的熱鬧。台下大多數畢竟都是貧苦百姓,來這裡不過是瞧瞧熱鬧罷了,這裡的豪門大戶,是燒金子還是倒烈酒都與他們毫無關係。可是此刻突然聽到這種說法,涉及到自身的利益,登時都打起了精神。

  一名大膽的百姓鼓足勇氣說道:“這位小相公,我們每家田畝都是有數的,萬一這種東西並不能像金公子所說的畝產兩千,那我們到時候可怎麼辦?”

  此言一出,下面百姓登時嗡嗡一團混亂,的確,海邊百姓每年依靠的不是大海就是田畝,對於這種不熟悉的種子,誰敢輕易耕種。那名小童聽了,脆生生的回道:“我家公子說了,大家若是不信,明日也可照樣去領取種子回家耕種,你們只需將你們各家田畝每年所出的糧食上報,我們馬上就照價將糧食銀子給你們。只是,到年末的時候,你們這一年的收成就要上交給金家了。”

  眾人一聽,頓時大喜,東方禮笑呵呵的說道:“如果這樣,那今年還真是五穀豐登了。”

  青夏手扶在樹上,不去看台上,而是轉過身子,雙目深深的看向太常池上的那隻青木畫舫。海市大街上,滿滿的都是喧囂吵鬧的人群,而遠遠的那隻小舟,卻漸漸划水,隱沒在一汪碧湖之中。夜霧飄渺,笛聲漸遠,青夏的嘴角漸漸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回到府中,已經很晚,幾人晚飯也沒吃,餓得夠嗆。吩咐廚房準備晚飯,就先各自回房換下衣衫。內府雖無外人,青夏洗過澡仍舊穿著一身男裝,想起今日見到的事情,便往楚離的房間走去。路上見瑾瑜正端著飯菜,就接了過來,自己端了去。

  門半掩著,青夏也沒敲門,招呼一聲就走了進去。誰知剛一進門,登時目瞪口呆,只見楚離赤裸著上身,站在床前正在穿褲子,一條腿伸進去,正在穿另外一條腿,兩側的宮燈照在他的身上,極盡誘惑的勾勒出這個男人健美的身軀和古銅的膚色,而從青夏這個角度看去,卻恰恰好將一切盡收眼底,那條還沒穿上的褲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楚離聽到聲音明顯一驚,迅速回過頭來,憤怒的神色在看到青夏之後頓時變成暴怒,就聽南楚大皇瞬時間毫無風度的怒吼一聲然後就嘭的蹦到了床上。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楚離憤怒的高聲叫道,將尷尬的女子三魂叫回了七魄,青夏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想了想竟然憑空生出來一股怒氣。徑直走到他床前,將飯菜嘭的一下放在桌子上,怒道:“好心當成驢肝肺!”隨即,轉身就走了出去。

  回到房間之後,才發覺肚子很餓,也不願意再出去找東西吃,抱膝坐在床榻上,將頭搭在膝蓋上,默默不語。

  這段日子,她的脾氣似乎壞了很多,似乎只要一遇到楚離,她就會很容易生氣。剛剛見面的那幾天還好,可是這陣子熟悉了,不免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她以為自己經過了這五年的錘鍊,經過了這八年的波折,已經成熟了很多,看來自己的這份涵養的功夫,還是沒有到家。

  緩緩的嘆了口氣,肚子又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正想隨便找點糕點湊合一下,忽聽房門啪啪的響了兩聲。

  難道是瑾瑜來給我送飯?

  青夏頓時有些開心,一下子跳下床來,就跑到門口,嘎吱一聲拉開房門,就見男人一臉陰沉的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個托盤,顯得不倫不類。

  “你的東西,幹嘛放我那?”

  口氣不善,臉色更差。青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搶過托盤,轉身就進了屋,左腳隨著一挑,就將房門嘭的一聲重重的關上。

  楚離站在門口,登時大怒,這女人不但不請他進去坐坐一同吃飯還給他臉色看?他此時似乎忘了裡面那個女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給他臉色看了,他氣的像個獅子一樣在門前轉了兩圈,突然眼睛一轉,狠狠的剁了下腳,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剛走到要拐彎的時候,楚離頓時停了下來,然後輕手輕腳的又跑回青夏的房間,靠著房門的一側靜靜的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不一會,房間裡傳出了挪動桌椅的聲響,房門咯吱一聲響,一個小小的腦袋就探了出來,向著東側間的方向望去。

  楚離嘿嘿一笑,頓時驚動了那人。青夏猛地回過頭來,就見楚離就在自己身後傻樂,眉頭一皺,就是發怒的前兆。

  “朕餓了,先吃飯再說。”楚離一個閃身就進了門,見那托盤仍舊放在桌上,連動都沒動,就笑眯眯的自己動手。

  青夏緩緩走回來,斜著眼睛看著他,突然搖了搖頭,說道:“你還真沒有一國之君的樣子,在我面前也就能裝兩天。”

  楚離抬起頭來瞪了她一眼,說道:“一國之君什麼樣?你來說說。”

  “反正不是你這樣。”

  屋裡一片安靜,吃飽喝足,楚離靠在椅子上,緩緩說道:“說說吧,那五穀豐登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玉米,的確是高產的糧食,金少凰說的全部都對。”

  “哦?”楚離微微揚眉,“那他倒是做了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從長遠來看是這樣的,但是目前來看,金家卻能靠此大賺一筆。”

  楚離眉頭一皺,眼內鋒芒畢露,說道:“怎麼說?”

  青夏站起身來,分析道:“百姓靠田吃飯,怎麼敢輕易種植不熟悉的種子,萬一產量不高或是不能食用價錢不好,一年的辛苦豈不是要白費?金少凰承諾預先支付百姓一年的收成,所以,大多數的百姓,都是要向金家取種子種植的。這樣旱澇保收的事情,沒有人會拒絕。金少凰就等於交出二百斤的錢財買下兩千斤的糧食,等到年末糧食豐收,金家所賺何止千萬?”

  楚離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對。但是他這樣做對百姓而言並無什麼損害,也算是好事一件。”

  第288章

  “我也知道是好事,”青夏沉聲說道,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可是這麼多糧食同時高產,價格必定會降下來,金少凰一介商人,要這麼多的糧食有什麼用?”

  楚離聞言頓時一愣,低下頭來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金少凰要造反?”

  “我只是猜想,”青夏沉聲說道:“大軍未動,糧糙先行。這樣一來,東南百姓必將全都在今年淪為金家的佃戶,整個東南的糧食產量將會有八成落到金家的手裡。一旦金少凰有半點異心,先不說他若是溝通異國,支援糧糙將會至南楚於何地。就算他只是囤貨居奇,抬高糧價,那時候南楚就必將面臨一場大災。楚離,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不得不防啊。”

  楚離雙目陰沉,突然轉過頭來看向青夏,眉梢一挑,輕笑一聲道:“說了這么半天,把你的主意說出來吧。”

  青夏得意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有主意。”

  楚離閉上眼睛,靠在軟椅上,得意的笑道:“你若是沒主意,當場就會找人破壞鬥富大會,還會忍到現在?”

  青夏掩嘴笑道:“算你聰明,其實辦法很簡單,我要上門去找這個金少凰,將他所有的糧食都買下來。”

  “買下來?”楚離眉頭一皺,說道:“我可沒有這麼多錢,也沒地方放。”

  “錢不用你出,”青夏笑道:“海禁已開,再過一年,大船也都已經造好,我要把這些糧食,通通銷往日本。”

  楚離一愣,不解道:“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不是說恨那個國家入骨,要夷為平地的嗎?”

  “不過是氣話罷了,”青夏正色道:“楚離,我跟你說,這個世界,永遠沒有一個民族可以依靠武力完全的征服另一個民族。就算他們很小,我們能統治十年八年,但是能統治一千年兩千年嗎?我們若想成事,就必須在思想上同化,在經濟上制裁,我們要讓他們依靠我們,離不開我們,那他們就必將活在我們腳下,為你的一個噴嚏而瑟瑟發抖。”

  “你不是剛剛殺了他們的使者?”

  “那不重要,”青夏截口說道:“如今日本正處於內戰之中,各家幕府將軍大名打的不可開交,國內有三股勢力最為強大,天皇只是末流。我之所以要殺那幾個使者,並大張旗鼓的去聯絡幾名大名,就是故意表明姿態,表示我們南楚並不支持他們的天皇,讓天皇在日本威信掃地,才能將他們的這個亂局攪得更亂。”

  “倭國戰亂多年,國內已經一片瘡痍,很多大名已經醒悟過來,開始休養生息,發展經濟,一旦他們停下戰事,歸順到天皇的統治下,就會團結一體,發展迅速。而我們解除海禁,就是要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的繼續打下去。他們要糧,要絲綢,要藥品,要茶葉,要各種生活器皿,我們就一一賣給他們,一定不能讓他們因為缺少物資而停戰。日本多礦產,多金銀,他們定會大肆挖掘以和我們交換,我們要做的,就是扶植弱的一方去和強勢的一方對抗。不斷的聚攏金銀,囤積起來,充實國庫,將他們養成依附我們的蛀蟲,直到他們的礦產採掘的乾乾淨淨,國內經濟一片蕭條,而那時,我們就有一舉消滅他們的機會了。”

  說到這裡,青夏的眼睛頓時顯出一絲光彩,她在房間裡踱著步,神采飛揚的說道:“先從短期上來看,不但解決了金家的後患,也可以麻痹日本的高層,更可以擁有充足的金銀來購買清空另外兩國的糧糙,對我們的北伐將會大有裨益。從長遠利益上來看,金銀是通用全世界的貨幣,只要保證金銀不外流,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最先積澱起原始積累,為工業革命做好貨幣累積,等到長槍大炮,利箭艦船相繼問世,那時候我們的軍艦槍炮,就會打開西方的國門,將他們變成我們的附庸,將我們的國家變成最偉大的帝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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