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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柏木不是防蟲又防濕氣嘛,就順便放點東西在裡面。”馬富貴媳婦說。

  “大娘看著不膈應嗎?”

  “她奶奶的原話是:這就跟誰要出遠門提前準備好鞋襪一樣。”

  中午,艾景初他們回來了,只見他身上濕了大半,小腿以下都是泥,那狼狽的樣子逗得曾鯉忍俊不禁。幸虧他車上還備了衣服,趕緊取來換了一身。

  大概礙於曾鯉的反應,馬富貴媳婦終究沒有將那盤黃豆變成菜,取而代之的卻是炒花生米。想起艾景初不吃花生,曾鯉幫忙端菜的時候便將裝花生的碗放得離他遠遠的。

  趁著主人家沒注意,艾景初悄悄問曾鯉:“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花生?”

  他憋著笑,正兒八經地回答說:“我神機妙算啊。”

  艾景初自己回憶的半響,也沒記起來究竟是什麼時候告訴她的。

  後來她好奇地又問:“為什麼不吃花生。”

  他瞥她一眼,“你掐指算算。”

  “……”真是有仇必報。

  剛吃過飯,曾鯉就找了把刷子替他將衣服上和鞋子上的泥仔仔細細地刷了一遍。

  艾景初也沒閒著,馬富貴家來了個大城市的名醫的消息不脛而走,旁邊居然有村名抱著孩子來找艾景初看病。

  做完手上的活兒,曾鯉昨天半宿沒睡,知道這會兒才開始覺得困。

  她站在老大娘的房門口,想了想,先探進去半個身子,在牆上摸索了半天找到那根燈繩,將燈拉開後,猶猶豫豫地提腳跨進去。

  曾鯉看著那口棺材,緩緩地挪步,一步、兩步、三步、四步……直到不能再近。剛才馬富貴媳婦開過棺材,忘了蓋上,她站在跟前,不敢朝裡面看,但是就這麼站著,似乎仍然聞得到那fèng隙中透出的絲絲柏木的氣味。

  這--僅僅是出遠門前為自己準備好的鞋襪而已。

  她突然被這話中的淳樸豁達打動了。

  等艾景初找到曾鯉的時候,她已經一個人在老大娘的床上睡著了。曾鯉沒有關燈,所以他進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口棺材,立刻明白了她昨天為什麼睡不著了。

  可是,此刻她卻睡得很沉,以至於他走進屋坐在床頭,她也沒有察覺。

  他第一瞧見她睡著的樣子,一頭長髮散在枕頭上,嘴唇微微張著,箍著矯治器的門牙從唇間的fèng隙露了出來。下巴上,那fèng過針的地方,有一道不濃不淡的痕跡。

  艾景初起身回到門口,將燈拉滅,又做回床頭。

  雨還在下,落在瓦片上叮叮咚咚的,他就這樣默默地陪著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醒了。

  “你怎麼在這兒了?”她帶著未退的睡意問。

  “怕你害怕。”

  聽見他的話,曾鯉順勢朝那口棺材望去,少許後,回到說:“我不怕。”

  他笑了下,拍了下她的頭。

  她將手伸了出來,擱到他面前,皺著眉說:“手疼。”

  大概因為下雨,房子靠著山,濕氣重,她長了腱鞘囊腫的那根手指酸脹難耐,以前這種時候她都是自己咬牙忍忍就過了,現在卻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借題撒嬌。

  艾景初甘之如飴,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裡,輕輕地揉捏。

  她覺得愜意極了,“又想睡覺。”

  “那就睡吧。”

  “你先唱首歌給我聽。”她輕輕說。

  “又來了。”艾景初知道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唱嘛,唱嘛,唱嘛。”她膽兒越來越肥,哪會怕他。

  他見她躺在床上,仰著頭,撒著嬌,泛出無限誘人的春光,不禁心神一盪,俯下身就想吻她。可是,待唇瓣相接,那柔軟的心情頓時消了大半。

  “幹嗎?”曾鯉問。

  “好端端的,戴什麼牙套?”口感太差。

  “這不是你給我弄的嗎?”她說。

  “……”

  何謂自作自受,這就是案例。

  第十六章你是我的宇宙

  1

  第二天,在跟馬富貴和村裡的幹部落實好送馬小兵到醫院的時間之後,艾景初載著曾鯉回到了A城。

  車駛到市區的時候,已經萬家燈火了。

  路上曾鯉怕艾景初勞累,搶著開了好長一截路,後來她換到副駕駛休息,沒坐一會兒就睡著了。她很少熬夜,前天夜裡幾乎沒睡覺,白天補了眠,結果又弄得昨天大半夜睡不著。

  艾景初看了看她熟睡的倦容,沒多想便將車開會了自己家裡。

  他停了車,從車上下來,轉到副駕駛,替她解開安全帶,然後將她抱回家。

  家裡沒亮燈,估計是吃過飯,而已兩口子帶著老爺子散步去了。艾景初抱著她,兩手不得空,好不容易掏出鑰匙,把門給打開。

  這一連串的動作,有些驚擾到她,但是她睡得迷迷糊糊,只喃喃問了一句:“還在堵車啊?”

  “恩。”他應著她,上了二樓。

  艾景初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後才替她脫了鞋子。

  安頓好曾鯉後,他洗了個澡,隨即下樓去找吃的。

  家裡人不知道他晚上回來,所以晚飯吃了之後,早早就收拾妥當了。他打開冰箱找了找,最後煎了雞蛋,煮雞蛋面吃。他留學時,沒少做過這東西,操作起來遊刃有餘。完工後,又上樓去叫曾鯉。

  他推開自己臥室的門,裡面漆黑一片。

  借著外面的光,他看到她側躺著,睡姿都沒有改變過,呼吸的聲音很輕淺,幾不可聞。

  很奇怪的感覺。

  他以前回家時,洗澡換衣服之前一般不會沾床,因為總感覺渾身都髒。但是曾鯉就這麼和衣睡在上面,衣服還帶著山路上滑了跤沒來得及搓掉的黃泥,他卻一點兒沒覺得不舒服。

  此刻,他又想親她。

  他不知道別人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是怎麼樣,但是他無時無刻不想親近她,吻她,牽著她,抱住她,聽她說話,聽她撒嬌,聽她喊自己的名字。

  想著這些,他不禁躬下身,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又去吻她,然後,她就醒了。

  她開始有些迷茫,沒搞清楚東南西北,但是感受到他的熱情後,她回應了他。

  她被他吻得七葷八素,任由他將身體緊貼過來,幾乎壓住了她。

  兩人完全陶醉其中。

  “寶貝。”他沉沉地喚她。

  她卻沒有多餘的神志來回答。

  待他的手開始不安分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問:“我們在哪兒?”

  “我家。”他說。

  得到這個答案後,曾鯉一個激靈,猛地一把推開他。艾景初本來就占了點床沿,被曾鯉弄了措手不及,手邊一滑,就從床上滾了下去。

  曾鯉嚇了一跳,急忙坐起來。

  屋子裡一直沒開燈,光線很暗,她不確定是不是磕著他了,不放心地叫了他一聲。

  “嗯。”他悶悶地應了她。

  “沒事吧?燈在哪兒?我去開燈。”

  “我來。”他說完,已經從地上起來,按亮了旁邊的燈。

  頓時滿室亮堂。

  只見艾景初站在燈下一臉從容,哪兒像是剛被人從床上踹下去的樣子?可是曾鯉卻沒忍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李阿姨一行人已經結束了散步,回家了。

  進門前看到外面的車,而且一樓和二樓的燈都開著,李阿姨就知道艾景初鐵定到家了,對艾爺爺說:“小初回來了,不知道吃飯沒。”

  剛說要去問問他,李阿姨忽然看到餐桌上擺著的麵條,那風格,一看就是艾景初煮的。

  可是,奇怪的是,卻有兩碗。

  這世界上,想不出還有誰能勞煩艾家小少爺下廚。

  李阿姨和丈夫對視了一眼,有了種良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隨後就看到艾景初帶著個姑娘,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

  艾景初說:“二姨,二姨夫,爺爺,這是曾鯉。”

  李阿姨之前聽艾景初提過,當時就高興得哼了一天的歌,還真以為是她的電影票的功勞,一時激動萬分,一時又怪自己怎麼沒早想這類點子。可是,至於曾鯉長什麼樣,是個什麼人,什麼時候帶回來吃飯卻沒下文了。如今看到真人,李阿姨的臉都快笑開花了。

  曾鯉被她盯得不自在,靦腆地逐一打了招呼。

  一見到艾爺爺,曾鯉就明白,原來艾景初全身上下都得了他的遺傳,就是軍人的氣質。八十多歲的老爺子,頭髮花白,可精神堪比年輕人,背脊還是直直的,哪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跟棵樹似的,而臉上的表情始終很嚴肅,也不多話。

  可想而知,若是沒有李阿姨這種性格的人在家裡做調和劑,這爺孫倆長期待在一起,估計語言功能都會退化。

  李阿姨則憋著好多話想問,又怕唐突了人家。

  曾鯉跟著艾景初在餐桌前坐下,拿筷子吃麵條。

  等他倆一動筷子,原本拿著老花鏡在遠處看報紙的艾爺爺卻突然發話:“小初,人家姑娘第一次來咱們家,怎麼能吃那個?”

  李阿姨才想起來,忙攔著不讓吃,說是自己疏忽了,趕緊吩咐丈夫老劉來幫忙,迅速地又做了一桌菜。

  吃過飯,艾景初去送曾鯉,臨走前,老劉下意識地對艾景初說了句:“早去早回啊。”

  話音未落,二姨一把截住他,責備道:“催什麼催?”然後又對著曾鯉和艾景初笑著糾正道:“年輕人嘛,好好玩,不用多早,想玩多久玩多久。”

  2

  周三,曾鯉又去了醫院。

  其實艾景初中午才和她見面,因為晚上兩家的長輩約好了時間吃飯,艾景初急急忙忙擠了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出來,跟曾鯉約在商場,一起給曾媽媽挑了些見面禮。

  之後,曾鯉回單位上了兩個小時的班,又來醫院複診。

  她到一樓,習慣性地掛了艾景初的號,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禁搖頭笑了笑,將號單拽在手裡上了電梯。

  診室里,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而房間另一頭的艾景初被好幾個人圍在中間,問東問西,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反正她也要等著他下班一起去酒樓,所以也懶得打擾他,安靜地將那張掛號單放在排號桌面上,回到電梯處的候診大廳里。

  大廳很寬敞,靠街那整整一面都是玻璃牆,她在椅子上坐了坐,閒來無事又站在玻璃前看樓下街道上的熱鬧。

  醫院外面就是地鐵站的出口,快到晚尖峰時間了,人來人往,穿梭如織。有老者,有孩子,有少年,也有成雙的小情侶。有的閒庭信步,有的行色匆匆,也有的人立足不前只是站在出入口散發小GG和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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