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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點頭。

  李阿姨見狀,滿心歡喜。

  從家裡出來,本來他準備就在周圍溜達溜達,然後到了時間再回去,又怕他們懷疑,便驅車上了街。

  他從未追過女孩子,嘴巴也不甜,不太會說話哄人,不知道她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但是自從昨天,他將這事認準後,就想要和她親近,看著她的臉,聽她的聲音,沉浸在她的氣息中,然後恨不得把這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她眼前。

  可哪想,一團力氣打在了棉花上。

  3

  曾鯉第二天戴著口罩,遮住半邊臉按時去了圖書館。

  李主任在電梯門口一看見她就說:“我不是給艾教授說准你請假了嗎?正說組織幾個同事晚上去慰問你呢。”

  “請假?”

  “艾教授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出車禍了,讓我准你幾天假,你不知道嗎?”李主任滿臉的意味深長。

  曾鯉被噎住,不知道什麼情況。

  “好好回去休息,工作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已經叫小吳給你頂上了。”

  隨後曾鯉就被李主任送菩薩似的,送出了電梯。

  她坐在圖書館門口的椅子上給艾景初打了個電話。大概他在忙,鈴聲響了一下,被掐掉。她不是勞模,不請病假是覺得自己人微言輕,而且傷勢看起來兇猛其實也只是皮外傷,不好開這個口,現在既然人家領導都那麼大方了,她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於是她收起電話,坐車回家了。

  地鐵上,早高峰還在持續,人擠人。她站在人堆里,個子並不矮,還戴了個淡藍色的一次性醫用口罩,挺顯眼的。可是就是這個高度,旁邊一個男人伸手出來拉車上的吊環的時候被人擠了一下,胳膊肘正好撞到曾鯉的臉。

  男人急忙道歉。

  曾鯉就算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也只能說“沒關係。”

  這個時候,艾景初的電話回了過來。

  “我剛才在上課。”他說。

  “我就是問問請假的事,李主任說你替我請了假。”

  聽曾鯉提到這一茬,艾景初才想起來,“對,我忘記提醒你了,你去上班了?”

  “嗯,李主任又讓我回家。”

  旁邊的男人還在道歉:“對不起啊,姑娘,實在不是故意的。”

  艾景初聽見旁音,蹙著眉問怎麼了。

  “地鐵里人太多了,讓人磕了一下。”

  “沒事吧?”

  “沒事,哪有那麼嬌貴。”

  “你這幾聽好好休息,別亂跑,我一會兒下班去看你。”他輕輕說。

  曾鯉回到家發現那袋石榴居然還掛在哪裡,她本來覺得應該是誰放錯地方了,這下看來好像也不是。她掂量了下,將東西拎回了家。

  下午,吳晚霞果著領著一撥人到曾鯉家裡慰問。

  “李主任讓我把工會的慰問金帶給你,他說年輕人相互話題說,他來了反而大家覺得拘束,就不摻和我們了。”吳晚霞將領導的話帶到。

  除了吳晚霞,來的還有幾個平時走得比較近的同時,大伙兒湊錢買了不少水果和營養品。一群人堆在曾鯉的小家裡,頓時覺得熱鬧非凡,一會兒有人問曾鯉怎麼摔的,怎麼去的醫院,一會兒又有人問疼不疼,醫生怎麼fèng的,七嘴八舌。

  曾鯉不太能應付這種情況,說不清楚的地方就把紗布揭下來給大家看。

  “怎麼fèng的線?不應該用那種美容線嗎,不需要拆那種?”

  “醫生說都是一樣的,只要細線,針腳仔細,效果和美容線一樣。”曾鯉答。

  “會留疤嗎?怎麼不去美容皮膚科?”同事甲問。

  “頷面科大夫一樣的吧?他們也是專業的外科手。”同事乙答道。

  曾鯉去廚房燒開水,給大家沏茶。

  這時有人按門鈴,曾鯉兩手不得空,“幫我開下門。”

  “你們把誰落下來了,這會兒才來?”吳晚霞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門打開一看,卻見到一位高個子的大帥哥提著東西站在門口。

  吳晚霞第一眼覺得眼熟,第二眼才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個脾氣大的名醫--艾景初?

  “艾……艾……”吳晚霞結巴了半響也沒個下文。

  艾景初倒是沒等吳晚霞把他名字結巴出來,就直接進門了,他一隻手提著些食材,另一隻手提著一兜水果。

  曾鯉端著茶水從廚房走出來,看到艾景初,又看了看堆在屋子裡的同事,頓時覺得尷尬。

  吳晚霞起立,自我介紹說:“我們是曾鯉的同事。”

  艾景初頷首打了下招呼。

  吳晚霞狗腿地補充:“上次見過的。”

  艾景初比較配合地又點了下頭,其實曾鯉估計他壓根不記得人家長相了。

  隨後,艾景初將食材放去廚房,與此同時不忘記說:“我買了些菜,看看晚上吃什麼好。”

  於是,在場的所有同事,哪怕那些沒聽過曾鯉曾經那段緋聞的人都明白了,這是男主人回來了,還是可以買菜做飯的二十四孝型。在座的同事裡,單身男性悄悄扼腕嘆息,單身女性則暗自打量。

  艾景初想起什麼,轉身附加了一句:“大家留下吃飯啊。”可惜等他放好東西,再洗乾淨手,出來時卻發現所有人都告辭了。艾景初不禁納悶,他覺得自己剛才挺熱情的,對他學校的同事都沒那麼熱情過。

  “我說錯什麼了?”他問。

  “沒……”曾鯉無語了。

  “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他們是聽說我傷了,所以下班約好來看看。”曾鯉解釋。

  “改天等你好了,請他們去外面吃飯,回個禮。”

  她不太懂人情世故,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大概應該有這個禮數。

  艾景初去水槽洗萵筍葉,曾鯉跑去幫忙。

  “你別碰水,”他說,“手背上的傷口要小心,不然容易留疤。”

  他來給她做飯及時因為這個吧?曾鯉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我有手套,戴著不就行了。”她把手套展示給他看。

  他洗東西很仔細,那萵筍葉子幾乎是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翻來覆去地洗,比曾鯉自己講衛生多了。

  “使勁沖一衝就行了吧?這麼洗得花多少時間?”

  “上面有農藥還有細菌。”他說。

  “你有潔癖?”

  “有點。”他老實交代。

  “你平時做飯嗎?”

  “不做。”

  曾鯉想想也是,就是不做飯的人,才有這閒工夫。

  他隨口問:“你吃花菜嗎?”

  “吃啊。”她答。

  “你怎麼洗的?”

  “還不是切成小塊然後沖一衝就好了。”總不能吧花菜也掰開來洗吧?

  “你下次用淡鹽水泡幾分鐘,也許會有新發現。”他漫不經心地說。

  “發現什麼?”

  “發現你以前吃的素花菜,其實都是葷的。”

  她想像了下那個畫面,突然覺得有點噁心。

  他還不忘記安慰她,“其實蛋白質含量挺高,營養不錯。”

  曾鯉這輩子再也不吃花菜的心都有了。

  4

  晚飯有三個菜,白油萵筍尖和蟹黃豆腐,以及昨天的雞湯。

  曾鯉第一口吃那道蟹黃都胡時,艾景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她的表情。之間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吃到嘴裡,側了側頭,又去舀了一勺。過了會兒,她喃喃自語說:“這豆腐挺嫩滑的。”

  他沒有說話,只裝著沒有聽見,而薄唇卻掀了些角度,眼睛裡盈著笑意。

  刷了碗,艾景初瞥到鞋柜上擱著的紅石榴,“你怎麼沒吃?”

  “這是你給的?”

  “那你以為是誰?”他反問。

  “你昨天白天來過?”

  “恩。”

  “敲門我不在?”

  “嗯。”他又淡淡地應了一聲,不自在垂著眼帘,哪裡還有剛才捉弄她時的狡黠。

  打了十多個電話,沒找到人,所以他又去了咖啡館,還騙她只是路過?想到這裡,曾鯉突然覺得心口被揪得緊緊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那麼,他是真的喜歡她的吧?

  不是同情憐憫,不是一時興起,不是寂寞消遣,也不是故意戲弄她。

  他喜歡她?這是從前天夜裡那個吻開始,曾鯉這七十二個小時裡,一直浮現在腦子裡的四個字。她從不敢相信,他會真的喜歡她。

  曾鯉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茶几前,將一個平時專門放水果皮和瓜子殼的小盤子放在桌面,拿起一個石榴,用刀削開後掰了其中一粒放在齒間,唇舌間都是那甜甜的濃香。不知怎麼的,她的眼睛卻跟倒豆子似的開始往下掉。

  曾鯉背對者他,以至於艾景初起初並沒有發現她在哭。

  她將籽吐在小盤子裡,張嘴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將自己的眼淚也一併吃了進去。

  他突然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他問。

  她沒有說話,只是流著淚,然後嘴裡還嚼著石榴籽。

  “剛才都好好的,怎麼哭了?”看到她的眼淚,他的眉毛皺在一起,走過去將她從矮凳子上拉了起來,讓她站直,再從旁邊紙巾盒扯了兩張紙,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濕潤。

  “眼淚流到傷口裡揮發炎。”他說。

  “石榴一點都不好吃。”她嚶嚶道。

  “不好吃就扔了。”

  “扔了多可惜,我要把它們吃光。”她嘴裡含著東西,聲音含含糊糊的。

  “吃多了會鬧肚子的。”

  “你不是醫生嗎?不會治嗎?”她吐掉那些籽,憤憤不平地問。

  艾景初這回沒有繼續和她搭腔。此刻的曾鯉和平時謹小慎微的她完全不一樣,就跟犯了犟脾氣似的。他凝視了她片刻後,唇角不禁上揚了起來。

  她在撒嬌。

  得出這個結論,他的笑意在嘴邊蕩漾開,然後將她攬在懷裡,之後輕輕地,避開她的下吧,讓她的臉貼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裡拿著剩下的半隻石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放自己這雙手,而嘴上殘留的果汁則全沾到他的灰色襯衣上。

  “弄髒你的衣服了。”他不是說有潔癖嗎?這東西很難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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