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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狗長的太可愛了,胖墩墩的,剛來到新環境不太熟悉,所以嗚嗚的叫著,東張西望,沈鬱也顧不上那個師爺了,他還是不太敢靠近它,於是就坐在石凳上陪它:“你是要喝點水還是吃點飯?”

  小白狗只嗚嗚的,沈鬱拿過一塊肉乾來,放到它面前,它低頭聞了聞,舔了舔,啃不動,但是覺得找到了好玩的,於是用兩個前爪把它撥來撥去,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給絆倒了,沈鬱看著噗的笑了一聲,笑完之後他慢慢的垂下了眼,小福子沒了。

  他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了,是要走了,他開始想那些人。

  他還記得小福子當時踢球把自己絆倒了,那時候多傻的小孩啊,可就是這個小孩擋在他面前死了。

  小福子死了,周漢林死了,他姐夫死了,他姐姐也沒了……

  沈鬱坐在石頭上也快跟一個石雕一樣了,一動不動,於是小胖狗以為他就是快石頭,搖搖晃晃的走過去蹭他,玩夠了那塊肉乾了,它想要撓痒痒了,沈鬱沒有動,由著它在他褲腿上磨了磨去,小胖狗終於磨累了,舉起兩個小爪子去夠沈鬱的膝蓋,沈鬱終於沒有忍住把它抱起來了。

  小胖狗把小胖爪子放他臉上,毛茸茸的,沈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實在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把小胖狗嚇了一跳,小胖狗掙扎著要跳下來,然而沈鬱不肯放它下來,執意要去摸摸它的毛,小胖狗最後在他的撫摸下無可奈何的趴他腿上睡著了。

  蕭祁昱回來時就看他卷在被子裡,臉上一片紅,蕭祁昱嚇了一跳,上前一摸,他果然發燒了,雖然是輕微的發燒,可是蕭祁昱還是團團轉,沈鬱該死的,越來越弱,上次一場病差點要了他的命,這次又怎麼了呢?!

  正在著急時,床腳的角落裡傳來了嗚嗚的狗叫聲,蕭祁昱尋著聲音看過去,小狗聽見有人來,從沈鬱給他做的稻糙窩裡拱出個頭來。

  蕭祁昱深吸了口氣,拉開沈鬱的被子,沈鬱的衣服被他自己撕扯開了,胸口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疹子,蕭祁昱臉立時青了,沉著臉把他晃醒:“你是不是碰這個小狗了!”

  沈鬱迷迷糊糊的嗯了聲,蕭祁昱手掐著他肩膀,恨不得掐死他:“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還是嫌自己活的長了!你明明知道不能碰,為什麼還去!”

  張家大哥剛才邀請他進門喝口茶他都沒有敢進去,就怕傳染給沈鬱,可沈鬱這個王八蛋竟然自己去抱它!

  沈鬱被他晃著頭暈,再加上鼻子難受的要命,一行眼淚就這麼下來了,蕭祁昱還從沒有見他哭過,於是登時有點兒慌張,知道他是過敏了難受,可他還是不自在的他咳了聲:“哭什麼,我這就去給你抓藥,你真是的!”

  他想扶他躺下,但沈鬱抓著他的衣服,且眼淚越留越多,再加上鼻塞,鼻涕眼淚一起流,那個形象蕭祁昱都不忍看,他把他頭摁在他懷裡,眼不見心為淨。

  沈鬱趴他胸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還想著忍著不出聲,於是就越發的痛苦,在蕭祁昱看來,肩膀一抽抽的,跟要喘不上氣來似的,他不得不拍拍他的背:“你別噎著啊。”

  回應他的是沈鬱更大的抽泣,已經不是小範圍的哭了,蕭祁昱只好僵著身子攬著他,感覺到沈鬱的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他衣服上了,因為已經濕透了。

  蕭祁昱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窗戶,手卻一下下的拍著他,讓他哭吧,哭完這一次以後就別哭了。沈鬱早就該哭了,他這個人最能逞強了,整天把自己裝扮的耀武揚威,其實骨子裡就是個膽小鬼,糟了那麼多的罪,他以為他早應該哭的,沒想到忍到了現在。

  大概是從沒有哭過,所以他這一次怎麼都停不下來了,也是,那麼多人啊,他要為每個人都哭一場的話,那這輩子都哭不完,蕭祁昱看著他使勁抓著的被子,攬了攬他,攬好了後他說:“你以為就你想哭,我就不想哭了?我失去的人更多。你以為死的那些人不是我的人了嗎?他們死在戰場上,而我連帶他們回故鄉的能力都沒,那麼多的人,他們有的才十五歲,還沒有成家立業,他們……”

  蕭祁昱說不下去了,死了太多的人,所以他們兩個必須要回去,他也想陪著沈鬱在這裡住下去,他也喜歡這裡,可他不能忘了那些死去的人。所以他使勁抱住了沈鬱:“皇叔,我答應你等江山穩定了,我就再陪你回來。”

  沈鬱只哭不說,蕭祁昱也由著他哭,沈鬱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半掛在蕭祁昱身上,於是半邊腿都麻了。他扶著腰哀哀的叫喚,蕭祁昱扶著他躺下:“活該!”

  沈鬱哭啞了嗓子,蕭祁昱把水端到他嘴邊:“喝一點兒。”沈鬱低著頭,不想抬眼,因為眼皮沉重,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模樣,蕭祁昱不知道該怎麼笑話他。蕭祁昱也想笑話他,可看他這滿臉的紅腫氣的說不上話來,給他喝完了水他道:“你再睡一會兒,這個狗你不許再給我碰了!”

  他連窩一起提了出去,沈鬱喊他:“你別扔,張嬸給的。”

  嗓子都啞了,還沒忘記這個,蕭祁昱恨聲道:“我就放在外面,你不許碰它!”

  沈鬱趴在窗戶上看,生怕他給扔了,蕭祁昱沒扔,但是把狗關進了籠子裡,籠子裡的獵物他賣了就空置出來了,蕭祁昱放好了狗看了他一眼:“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蕭祁昱扛著鋤頭出去了,沈鬱的過敏藥他都認識,他這過敏症避免不了,以前在宮裡的時候,他母后最喜歡養貓,他去看一次他母后回來沈鬱就會對著他打噴嚏,沈鬱就常年吃那種藥,蕭祁昱雖然弄不出藥丸來,但是現成的總能採回來。

  現在他采的就是這些,金銀花,蒲公英、野jú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一樣都不缺。這個村子裡抓藥比較麻煩,要到下面的鎮子上去,還真不如他去山上采的快。

  蕭祁昱把藥筐放下後進來看他,沈鬱勉強睜了睜眼,他的臉腫了,連帶著眼睛,蕭祁昱手還沒有洗,於是低下頭,用額頭試了試他的體溫,沈鬱這次過敏有點兒厲害,誰讓他親自抱著小狗。

  蕭祁昱挖了很多藥,所以熬了一大鍋,讓沈鬱泡在桶里,一邊喝一邊泡,蕭祁昱在一邊給他洗,看著他那腫眼泡忍不住道:“皇叔你好點兒了嗎?”

  沈鬱嗯了聲,蕭祁昱笑了,指著他的臉說:“皇叔,腫的跟豬一樣了,明天你就不要去學堂了。”沈鬱想起什麼來:“今天早上有人在我們屋子周圍轉過,張小子說是村長的大舅子,也就是宋應的師爺。”

  蕭祁昱一頓:“他來幹什麼?不是跟宋應說沒事不用來嗎?”

  沈鬱想了下:“也許是不放心。”

  蕭祁昱哦了聲,宋應肯定是不放心的,畢竟他們倆身份特殊,他們倆一日不走,他就不能完全不管。

  沈鬱看了他眼終於道:“祁昱,我們走吧。”

  蕭祁昱看著他這張腫臉笑了聲:“好,等你臉好了。”

  沈鬱嗯了聲:“明後天就好了,你明天去學堂把課跟劉秀才說一聲,還有鎮上的徐掌柜,村裡的其他人,都說一聲。”

  蕭祁昱點頭:“我知道,明天我把狗還給張嬸時跟她說一聲,繡坊的事她能夠照顧的了。”

  兩個人又想了下其他的事,好像也沒有什麼可想的了,所有的東西都走上正規了,是該走了。

  沈鬱第二天的時候開始收拾包袱了,給馬餵足了料,馬車也重新裝了起來,可馬車裡是再也裝不下東西了,短短的兩個月他們置辦了這麼多東西,書給了學堂,鍋碗瓢盆不帶走,可還是有這麼多的東西,沈鬱收拾了一會兒,坐在床上自言自語:“這就是古人說的破家值萬貫吧。”

  蕭祁昱走訪了一天,把該弄的東西都弄了,該拜訪的人也拜訪了,沒有說他們倆徹底的告別,而是說是出去一些日子,要不又引得村里人不安。

  兩個人本來想著安安靜靜的走的,然而還是出事了。

  就是這天晚上,兩個人因為明天早上就要走,所以休息的比較早,半夜的時候,蕭祁昱醒了,他在邊關待了兩年,又在來的路上逃了一路,所以一有風吹糙動,他就本能的醒了過來,茅糙屋外面傳來腳步聲,聲音唰唰的,很整齊,人很多卻這麼整齊,是有謀劃而來的官兵。

  蕭祁昱抓起沈鬱,沈鬱驚了一下,蕭祁昱捂著他的嘴,在他耳邊道:“皇叔,別怕,穿上衣服,從後窗走!”

  沈鬱一旦醒了便也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映在窗戶上的刀光劍影。

  來的這麼快,是他們的房子太簡陋了,進了院子就是屋,柴門一踹就能開,沈鬱心跳的砰砰的,手胡亂的抓衣服,卻還沒穿上。相比起他,蕭祁昱比他快得多,沒有穿衣服,先下地穿鞋子,屋裡黑,他摸索著往上一套就好,下了地先把木門找了個棍子頂著,回頭朝沈鬱喊:“快點兒!”

  沈鬱套上鞋子,還有點兒懵,蕭祁昱給他抓了兩件衣服,把被子底下的劍摸起來,抓起屋裡沈鬱收拾的一個包袱拽著他就往窗口跳,窗口有點高,沈鬱是直接被蕭祁昱推下來的,幸好後面是厚厚的稻糙,蕭祁昱不知道堆這些稻糙幹什麼的,沈鬱在稻糙里掙扎了一番,被蕭祁昱緊接著拉上了馬,馬嘶鳴了一聲,蕭祁昱把馬車轅繩砍斷了,來不及乘馬車了。

  沈鬱坐在馬上了才有點兒反應過來,幸好蕭祁昱反應快,沒有被他們成圈的包圍,可估計也很快就頂不住了吧?

  蕭祁昱一張臉冷著,嘴角抿的死緊,顯然也想到了這個,那扇門果然沒有頂住,他們很快就破門而入。

  蕭祁昱狠狠的拍了下馬,兩個人衝出村子去,刀光劍影總沒有馬匹快,可箭在後面如同箭雨,密密麻麻的讓人寒心,蕭祁昱把韁繩交給他:“抓好了,一直往北跑,不要停!”

  他把沒來的及穿的衣服摔成帆布狀,那些箭便悉數被他的衣服帶偏了,偶爾一隻漏掉的箭,貼著沈鬱的臉頰過去,沈鬱直覺的面頰一熱,火辣辣的疼,然而他沒有敢停,手把韁繩纏了一圈又一圈,確保他掉下去這韁繩都在他手上。

  火光在這個時候亮起來,染紅了半邊天,沈鬱忍不住回頭看,他們住過的地方已經沐浴一片火光中,沈鬱喃喃的張了張口,他們兩個人在這裡住了也將近兩個月了,從以前的破糙屋到他親手搓的糙甸子,現在全在火中了。

  第134章刺殺(下)

  蕭祁昱喊了他一聲:“別看了,皇叔!”

  沈鬱回過頭去,專心致志的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空破曉了,一點點的照亮整個大地,崇山峻岭在他眼前呼嘯而過,沈鬱一直都沒有回過頭,可就算沒有回頭,也知道後面的追兵沒有甩掉,他們就這麼一匹馬,帶著他們兩個人根本就跑不過那些人,眼看後面的追兵就上來了,蕭祁昱再次的拍了下馬,前面是個大峽谷,只要翻過了這座山就是他們的北疆的地盤了,只要過了這個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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