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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自恆笑著點了點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耳垂靦腆地紅了一些。

  他的書桌上曾經沒有一本書,堆疊如山的遊戲磁碟和卡帶充斥歲月。明玥憶起一些事,轉身看向周自恆。

  他坐在窗戶邊,燦金色的陽光照she進來,火車在行駛,接連有不同風景落在他的側影里,工整精緻的五官恰到好處地融進了盛夏的艷陽里。

  有些人天生就光彩奪目,不會如明珠蒙塵。

  他有一段叛逆迷茫的過去,但這段過去把他塑造成了如今璀璨光華的模樣。

  孟芃芃也有些驚訝,但她很快就恢復如常,放下筆,雙手手指交叉,擺出一個類似於交心談判的姿勢,認認真真地同周自恆道:“你有這樣的能力,應該可以試著參加ACM大賽,清華的集訓隊每年都會招收新生,集訓隊裡有很多人才,也能有許多鍛鍊,這對你以後可能會有幫助。”

  孟芃芃實在想得很長遠。

  周自恆點頭,有認真考慮她的建議的意思,隨後想起什麼,忽而詢問:“這是誰告訴你的?”

  孟芃芃抿唇,很快回答他:“陳修齊。”

  這個名字似乎已經有一年時間沒有出現了。忽而提起,周自恆有一種恍若隔世的微妙感。作為上一屆的市狀元,陳修齊和他一樣,報考清華計算機系。

  算起來,他們將會再一次變直系的學長和學弟關係。

  周自恆握了握明玥的手,沒有再說話。

  火車在下午抵達南城,四人分道揚鑣,孟芃芃在出站之後收到一條簡訊。

  來自白楊。

  只有簡短的幾個字——“我可以叫你芃芃嗎?”

  小心翼翼,懷有許多期待和憧憬。

  她能想像出白楊是以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態發出這條簡訊的。在片刻的思考過後,她回復一句:“好。”

  這一段七月的旅行給男孩女孩的高中畫上一個圓滿的句點。

  八月初,各大高校下發錄取通知書,快遞穿街過巷。

  別致的信封和校長的親筆簽名為一段新的旅程拉開序幕。

  第80章猿聲天上哀(一)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

  語出《禮記·大學篇》。

  周自恆在高中時代學過這篇文章,頭髮花白的武老師一字一句釋義,他在底下因為文學素養不高,而工工整整兢兢業業做著筆記。這是一句很經典且深刻的名言,使得他對“大學”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而跳出記憶的框架,八月末尾,新生開學報導的當天,周自恆獨自一人北上,坐了最早的一架航班,機場接新生的大巴在城裡里兜兜轉轉幾圈之後,正式進入清華大學的校門。

  他來得已經非常早了,但宿舍里卻早有人在打掃忙碌。

  按照領取的新生手冊,周自恆尋找到了紫荊園相應的宿舍樓棟,並且很輕鬆地把所有行李一口氣搬上五樓。宿舍四人一間,兩間宿舍共用一個客廳,高樓層採光極好,陽台延展出去能觸碰到一點梧桐的樹葉。

  唯一遺憾的是沒有獨立衛生間,每單元在樓道口設有公共洗浴室。

  周自恆到來之時,岑嘉年剛好從樓道口的洗手間裡打了一桶水,桶里抹布晃蕩,另一隻手拎著拖把,儘管滿頭大汗,但嘴裡還是哼哧哼哧唱著“洗刷刷,洗刷刷……唔唔……”的怪音。

  以此來自娛自樂,周自恆憑藉第一印象,認為這大概會是一個性格外向開朗的室友。

  誠如周自恆所想,岑嘉年見到新室友到來,非常欣喜,嘴裡放炮竹一樣嘰嘰喳喳做著自我介紹,臉上笑容就沒停下來過,並且熱情地告訴周自恆:“喏喏,你住這一張床,你隔壁就是我,我看著這上面的名字半天了,剛想著你什麼時候會到宿舍裡頭來,你就來了。”

  四人間,上床下桌,每一張桌上都貼了名字。

  周自恆一一看過去,除了岑嘉年,還有鍾晨、薛元駒。

  “我啊,看過花名冊了,咱們四個都是一個班,隔壁幾個宿舍也都是同班同學,大計院嘛,別的不多,就男生扎堆。”岑嘉年手肘抬起來擦了擦汗。

  周自恆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並且把紙巾也遞過去:“剛買的,沒喝過。”

  這個舉動釋放了周自恆的善意。

  兩人的關係很快拉近。

  岑嘉年本就已經十分自來熟,喝了一口冰鎮礦泉水,透心涼,心飛揚的同時,更覺得周自恆人不錯,於是擠眉弄眼和他說:“我看花名冊的時候,還看到了報名登記照,這裡頭啊,就數你長得最好。”

  高考准考證照片向來慘不忍睹,岑嘉年認為周自恆的照片是其中一股清流。

  “我琢磨著你大概和照片差不多,是個帥哥,沒想到剛剛看到你,我的媽呀,真是把你照殘了。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見一個男生,能長得這麼好看。”岑嘉年嘖嘖感嘆,又是拍手又是跺腳的。

  也許是察覺自己言語有一點不妥當,岑嘉年又立馬補充:“這個好看不能形容男生啊……應該說是……”他一時之間沒想出詞語來,稍微有一點窘迫。

  “沒關係,好看挺恰當的。”周自恆坦然接受,揚了揚下巴,笑著對岑嘉年道,“我語文也不好。”

  他用【語文也不好】幾個字,緩解了岑嘉年的窘態,岑嘉年心裡對周自恆再度高看了幾分。

  在又喝了一口礦泉水之後,岑嘉年拍了拍周自恆的肩膀:“反正你肯定就是咱院糙了,說校糙也不為過。誒呀媽呀,我和校糙一個宿舍,真是運氣好到爆炸。”

  岑嘉年搖頭晃腦地感嘆著。但其實平心而論,岑嘉年也生的不差,一米八出頭,穿簡單的T恤和短褲,小麥膚色,高眉大眼,十分陽光大方,他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人,儘管宿舍只有兩個人,氣氛也很開懷。

  周自恆從他的言語裡聽出一點東北口音,而岑嘉年也印證了他的猜想,說自己的是瀋陽人:“就二人轉那疙瘩fèng裡頭的,你呢,你是哪人?”

  “南城。”周自恆道。

  他說出這個地名,岑嘉年眼睛蹭的一下亮起來:“江南水鄉啊?”

  周自恆想了想,到:“大概算是。”

  “我還沒去過南邊呢?就聽說江南水鄉的姑娘特別好看。”岑嘉年說著,背了一句古詩詞出來:“‘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是不是都長成這樣?”

  他用非常期待的眼光盯著周自恆,盼望著周自恆的回答。

  周自恆卻由這一句詩,想到了明玥。

  明玥也是今日開學,明岱川和江雙鯉同來送她,也因此,他沒能和她一道。

  八月的很多天裡,周自恆常常會想起在張家界的那一晚,水紅色的睡裙和炙熱的溫度,明玥的手腕輕輕上下晃動,白得如同月輝皓銀。

  面對岑嘉年的疑問,周自恆抿了抿唇,很認真地回復道:“有的姑娘是這樣。”

  比如說他的明姑娘。

  周自恆不禁露出一個笑容,嘴角上揚。

  惹得岑嘉年又是一陣嘰嘰喳喳:“媽呀,你不考電影學院當明星,來這念書,做程序猿,真是可惜了。”他一邊嘆氣,一邊從水桶里把抹布撈起來擰乾,繼續未竟的清掃大業。

  他的手腳麻利,而且動作細緻不馬虎。話多歸話多,但卻也是個很不錯的男生。

  周自恆放下行李箱,也加入打掃。

  周少爺從小沒有做過活,但他願意學習,並且非常快地上手了。

  在這過程中,室友鍾晨到來。

  他進屋的時候,先是輕輕地敲了敲門,等到室內的兩人意識到,才點頭致意,進入房間,言語簡短,微微有些侷促,但從他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鍾晨的家教非常之好。

  但就是長得太嫩了,一張娃娃臉,有些嬰兒肥,圓圓眼睛,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

  這樣想著,岑嘉年就說了:“你看起來好小啊。”

  鍾晨臉紅,“嗯”了一聲:“我十六歲。”

  岑嘉年目瞪口呆。周自恆作為一個年底就要奔向二十歲的老青年,也覺得受到了一點傷害。

  但驚訝的情緒很快被收斂起來,能考上這一所國內頂尖名校,都是一方翹楚,年齡小一點,也在接受範圍之內。而鍾晨性格雖然靦腆侷促,但往另一個方面說,就是老實乖巧。

  這樣的性格也體現在接下來的內務整理當中,鍾晨把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很乾淨。

  “我們得打掃兩間房加一個客廳。”岑嘉年在陽台拖地,“我們四個運氣好,本來這一套房子要住八個人,但其他宿舍都填滿了,我們這就不來人了,客廳歸我們,另外一間房可以做儲物或者放些工具什麼的。”

  紫荊園一居室AB間,由一個公共客廳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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