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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汪慧珊換新的輸液開始休息時,趙姜阮發了條簡訊給蘇易言,告知了他自己現下所在的醫院名字和病房號。

  果然,蘇易言立馬就回了電話過來。

  “姜阮,你沒事吧?剛才在開會, 沒有及時接到你的電話。”電話剛接通,蘇易言就在電話那頭頗為緊張的問道。

  “我沒事,你放心吧,過來再說。”趙姜阮接起後,特意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接聽起來。

  趙姜阮掛了電話後, 才重新回到病房裡乾等著蘇易言過來。

  半個小時後, 蘇易言就趕過來了。

  大概是過來的太急,蘇易言剛推門進來的時候還明顯在氣喘, “姜阮,你怎麼了?”他話音未落就看到躺在病床上輸液的汪慧珊。

  “易言, 阿姨剛做過換腎手術出院不久, 今天在外面因為排斥作用突發心衰,幸好有個路過的好心醫生幫忙急救,醫生說阿姨還是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可是她不太情願,你和她好好溝通下吧。”趙姜阮說完後準備起身離開。

  “易言,小趙剛才說的對,媽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關心過你,就連現在要你幫忙找小妹的下落,也只是因為自己良心不安的緣故,醫生雖然說尿毒症沒有遺傳性,可是萬一你小妹身體狀況不佳呢。媽不知道你以前會過得這樣苦,要是早知道的話,媽再苦再難也不會拋下你離開的。”汪慧珊還沒說完,情緒終於接近崩潰,這樣放聲大哭的汪慧珊,和之前那個講究克制的她分明是判若兩人。

  “媽前半輩子造了太多的孽,所以才會讓你和小妹都遭受流離之苦,如果老天有眼,這些報應都應該落在我的頭上,不應該是你們替我受過的!媽現在身體是不太好,可是媽卻是心甘情願的,畢竟這些都是媽這麼多年犯下錯事的代價。”汪慧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因為情緒起伏的太過激烈,她手背上的吊針都開始大幅度的挪移起來,立馬有血水倒流回來。

  蘇易言見狀這才上前幫著按壓了下,免得她手背上的針頭被扯出來。他剛做好這事,趙姜阮就遞了紙巾過來,蘇易言面無表情的遞了紙巾過去,不太自然的開口說道,“別哭了。”

  “易言,你肯原諒媽了對不對?”汪慧珊聞言這才無比驚喜的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蘇易言,素顏的她其實已經頗顯老態了,她隨即又無比緊張的問道,“媽是真的後悔當年發諢的離開你們,要不是媽這麼不負責任,你也不至於患上抑鬱症,媽聽說抑鬱症挺難克服而且還有可能復發,易言,你現在怎麼樣?”

  “都已經過去了。”蘇易言顯然不想和汪慧珊多說以前的過往,說時微蹙了下眉梢。

  “嗯,過去就好了。易言,媽很欣慰看到你現在事業有成,身邊還有個真心待你的小趙。”大概是太久沒有和蘇易言這樣好言好語的聊過天了,汪慧珊說著說著又眼眶發紅起來,然而這次顯然是喜極而泣的緣故。

  “我知道了,你安心養身體好好休息吧。”蘇易言並沒有和汪慧珊多說什麼,畢竟那些缺失的歲月,也不是說淡忘就能立馬淡忘的。

  “嗯。”汪慧珊點點頭,神色間明顯輕鬆了不少。

  從病房裡出來後,蘇易言都沒再開口。

  趙姜阮知道他估計是陡然得知汪慧珊糟糕的身體狀況後,震動頗大的緣故,眼下也不再提口。

  快回到公司的時候,趙姜阮忽然一拍腦袋說道,“哎呀,本來想去買樂高的建築套件給你當生日禮物的,瞧我都忘到腦後去了,要不現在過去買?”

  “姜阮,這已經是我迄今為止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了。”他說完忍不住伸手輕揉了下她的腦袋。

  他的心事,雖未提口,她卻是全都知曉的一清二楚。

  她的這份專屬情意,他收下了。

  蘇易言和趙姜阮剛回辦公室不久,藝術館的負責人就打來了電話,通知蘇易言他們的作品有望入選國際建築競賽,眼下需要他們配合填寫相關創作資料交過去再說。

  “首戰告捷!”趙姜阮開心的歡呼雀躍起來,活脫脫像個小屁孩似的,就連蘇易言都被感染的眸梢發笑起來。

  “你對這行的熱情看來和我不相上下。”蘇易言不置可否的點評起來。

  “也許吧,不過你那叫天賦,就我這樣的,純粹是叫勤能補拙。”趙姜阮這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的應道。

  “一般女孩子對建築感興趣的會少一點,你還真是挺稀奇的。”蘇易言不無寵溺的看著趙姜阮,突然間繞有其事的問道,“對了,你以前怎麼想起來去選建築系的?據我所知,建築系裡的女生比例實在少得可憐。”

  “陰陽巧合!”趙姜阮說完後就飛快的坐回到她自己的電腦桌前,順便遮住了她自己忽然隱隱發燙起來的兩頰。

  還是她高考結束等待成績的那段時間,陡然從學業的高壓中釋放出來,一時間鬆懈下來也不知道如何消磨度日,當然也有因為乾等成績出來的隱隱焦灼感充斥心頭的緣故,那陣子她又特意回了趟多年前去過的偏遠鄉下,無聊的四處晃蕩起來。

  她才剛過去晃蕩的第一天,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幾年前差點溺水過的池塘附近。才幾年的光景,周遭已經變化頗大,就連當年她自己差點溺水的池塘也漸近乾枯,只有奇形怪狀的淤泥隨意的矗立在那裡。

  邊上的古建築磚瓦殘破,像是有隨時坍圮的可能性,顯然這附近的幾戶人家都沒有在此居住了。

  她無聊的沿著那池塘邊晃蕩起來,快走到對面的時候,忽然瞥到幾米開外的窄巷口上有人在寫生,不遠處還有棵古木挨著巷子的邊緣依牆而長,她這樣的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得到那人藏匿在枝椏林蔭下的大概側顏,然而那頎長筆挺的背影倒是看得一覽無餘,甚至可以看到那人在畫板上移動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就連那人握筆手背上隱隱凸起的紋絡感,都是平添了韜晦才華的氣息。

  趙姜阮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為著養眼的雙手都看得心神微漾起來。

  她起初以為那人是美術系的學生正好在此處寫生,也不敢上前打擾,只是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直到那人突然起身消失在了窄巷裡面,她這才控制不住好奇心近前看了一眼。

  展現在她面前的是幅幾乎和實景比例媲美的原圖,在這之前,趙姜阮從來不知速寫手繪這些名詞,她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突然賊膽橫生的把那張速寫圖拍了下來,回去後還四處請教了下藝術類同學這到底是什麼流派的繪畫手法,請教多人才得知是建築系的作品,後來填大學志願時腦袋一熱就欣然填了建築系。

  儘管在此之前,她對建築系幾乎不知。

  她都不確定自己是被那人驚鴻一瞥的側顏驚艷到,還是仰慕那人卓越橫溢的才華,又或者是貪戀的兩者兼有,所以才會率性的做出這個決定。

  畢竟,青春年少,最不缺的便是放肆揮霍的一腔赤忱和隨時編織的白日綺夢。

  兩者,她都占了,唯獨那人,再沒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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