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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錦姝臉色煞白,瀟瀟驚呆了,知道醫生請她們簽署相關文件才緩過神來,穆錦姝不停哭著求醫生救救林朔,瀟瀟不停做著吞咽動作,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隨即重症監護室的門開了,林朔被推了出來,瀟瀟趕忙衝過去扶著床邊,睜大眼睛盯著林朔,生怕這是最後一面,她驟然開口,誰都沒想到她會那麼激動:“林朔,你混蛋!不是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嗎?現在是想逃避責任嗎?你聽好了,必須給我好好活著,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轉天就跟別人成雙成對去,教你獨個在墳墓里後悔去吧!”

  穆錦姝愣在當場,不由用別樣的眼光打量起瀟瀟。她的話儘管顯得涼薄,但並不是毫無根據,事實上林朔很在乎她,很擔心她被別人搶走,所以她才是林朔唯一的弱點。

  手術持續進行中,等在外面的人心力交瘁,穆錦姝慢慢接受了現實,居然正眼瞧著瀟瀟,且用溫柔緩和的語氣同她訴說往事:“當年我離婚之後,赤手空拳想要創業,我跟朋友們說了我的規劃,他們都覺得很好,但認為我做不到。”

  瀟瀟:“為什麼?”

  “因為林朔。”穆錦姝緊了緊披肩,人老了總是覺得冷,尤其是在回憶的時候:“他們都說我能好好把林朔帶大都已經很好了,可是我不信,孩子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反而是我的動力,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給他好的生活,可惜事與願違,他終究還是不理解我。”

  ☆、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還有牽掛

  瀟瀟不知道該不該接話,正猶豫間穆錦姝再次開口:“早前還覺得林朔一點都不像我,現在想想我們娘倆都是一個倔脾氣,越是不被看好就越是想要證明,他偏偏還喜歡同樣倔脾氣的你,說來真是天意。”

  穆錦姝對於歲月感慨萬千,瀟瀟聽不出這是對她的肯定,或是純粹責怪老天的刻意刁難。手術過程十分漫長,仿佛要消磨掉所有人的不甘心,瀟瀟很害怕林朔會出不來,更害怕自己先垮掉。

  而周勤瞞著穆錦姝查了林朔的保險記錄,保險經紀也十分不湊巧地在林朔剛進手術室之後便達到了醫院,要求同家屬談一談,穆錦姝答應了,正要尋個談事的去除,保險經紀忽然問:“倪瀟瀟小姐在這裡嗎?”

  瀟瀟大為意外地點了點頭,保險經紀客氣地說:“能不能跟您也談談?”

  穆錦姝和瀟瀟同時感到疑惑,而更讓她們五味雜陳的是保險經紀出示的保單,保額大得嚇人,而保單上的受益人赫然寫著穆錦姝和瀟瀟的名字。

  一時之間,兩人俱是沉默,瀟瀟不敢相信林朔當她是這世界上和母親同等重要的人,而穆錦姝更是老淚縱橫,原來林朔是知道自己有多愛他的,也同樣深愛著自己,可總是被那麼多執拗阻擋了該有的天倫。

  “老天爺,我求求你,別帶走我的兒子,只要他好好的,我什麼都不再苛求了!”穆錦姝險些跪在地上,保險經紀誠惶誠恐地幫著瀟瀟去攙扶穆錦姝,讓她一定要振作。

  “這份保險,你們……”保險經紀剛開口,瀟瀟便斬釘截鐵地說:“不用看了,他不會有事的,請您回去吧!”

  似乎老天爺聽到了她們的禱告,撥了一些同情施捨給她們,手術到半夜才結束,醫護人員被林朔強烈的求生意志深深震撼了,然而他們不知道,在熱烈的感情催動下,死神也只能乖乖讓路,林朔從來都不曾放棄,哪怕全世界都質疑。

  林朔二進宮去了重症監護室,瀟瀟望著歷劫歸來的林朔,感覺充滿了力量,他還有牽掛,怎麼捨得撒手離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唯一的阻撓

  幾天之內,林朔重傷入院的消息不脛而走,親朋好友、公司員工、合作夥伴、乃至政界官員都紛紛來探病慰問,來的最勤快的便是復婚後的曾子余和華湄,而最讓穆錦姝感到意外的竟是瀟瀟的母親。

  那天剛到重症監護室的探病時間,倪母便出現在門外,瀟瀟驚訝了半天:“媽,您怎麼來了?”

  這時候穆錦姝才曉得眼前清秀規矩的女人是瀟瀟的母親,兩人之間橫生出的客氣和尷尬讓瀟瀟不禁面上燥熱。

  “昨天席先生看望簽約出售花圃的人家,順便到家裡坐了坐,要是他不說,我都不曉得林朔出事了。”倪母打心眼裡欣賞席旻棠的細緻周到,只可惜女兒同他始終缺點緣分,她轉而問候穆錦姝:“您一定是林朔的媽媽吧?”

  “是,驚動您親自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穆錦姝儘量和倪母表現得熱絡些,事到如今,她也想明白了許多,於是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起進去吧。”

  顯然倪母也是這個意思,三人一同進入重症監護室,林朔的病情緩慢好轉,臉色也有些紅潤,穆錦姝說不出的歡喜,儘管林朔尚未清醒,但還是同他說道:“你看看誰來瞧你了,是瀟瀟的媽媽,你一個做小輩的反倒麻煩長輩來看望你,實在太失禮了,改天一定要好好給人家賠禮道歉。”

  “沒事,沒事。”倪母此時望著林朔,有說不出的親切,因為自己的丈夫也跟他一樣人事不知,但也因為如此,她內心更多了幾分淒楚,自己再苦也值得,可女兒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竟也要走同樣的坎坷路,她重重嘆氣道:“林朔啊,你可要快些好起來,我們家瀟瀟是個死心眼的孩子,她還等著你呢。”

  “你聽到沒,我們都盼著你好起來,將來我還想親眼看著你同瀟瀟成家生子呢。”穆錦姝短短兩句話,讓瀟瀟十分感動,穆錦姝從未肯定讚賞過她,而現在仿佛是默認了他們的關係,正如席旻棠之前所言,瀟瀟在病床前服侍林朔的心思半點不亞於伺候自己的父親,如果穆錦姝還不買帳,那便是太不知趣明理了。

  “伯母……”瀟瀟有些激動。

  穆錦姝拉住她的手,溫柔慈祥地說:“林朔就拜託給你了,也只有你才能降得住他。”

  “一定,一定。”瀟瀟飛快點頭,此刻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正在逐一化解,唯一阻擋他們的便是林朔沉睡的意志。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寂寞也會變溫柔(結局)

  日子一天天過去,交警和保險經紀再沒有來過,瀟瀟很堅強,雖然不知道林朔什麼時候才會醒。

  瀟瀟擰了毛巾給林朔擦臉,心情舒慡地說:“小林子,你知道嗎,今天何荔告訴我,說是黃鼠狼和新來的公關勾搭上,被塗總斥責私生活不檢點,還說黃鼠狼用公司的錢給小姑娘買奢侈品,叫他引咎辭職,但事實上是塗總早就想踹掉黃鼠狼這個蛀米大蟲,所以才叫新來的小姑娘合演這齣好戲,黃鼠狼這邊剛遞了辭職信,那邊就焦急地把頭髮撓掉了一大半,真是大快人心。”

  “歆姐和川哥領養了個小女孩,我前幾天見過一次,很可愛,兩個小臉蛋兒紅撲撲的,衝著我直叫阿姨,想不喜歡都難。”

  “對了,我昨天路過學校,看見門口那棵滇朴樹茂盛了許多,密密麻麻的樹葉把公交站牌都遮住了。”瀟瀟轉著眼珠回憶往昔,感慨萬千:“我記得那年冬天它都快死了,我站在樹下等你打工回來,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一樣,如今它也亭亭如蓋了,真是光陰催人老。”儘管林朔不會開口回答她,但她還是滔滔不絕跟林朔說著話:“我看見有對小情侶站在樹下等車,一下子就想起了你,你那時穿著白T恤,我遠遠看見你坐的車就躲在站牌後面,你下車找不到我,急得皺眉頭,我這才猛地跳出來,從背後拍你肩膀,在你驚詫回眸的一瞬猛地抱住你的腰,告訴你,我好想你。”

  仿佛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痛快地傾訴過,她對著林朔的睡顏傻笑:“其實這樣也挺好,以前你都沒多少時間聽我發牢騷。”

  玻璃窗上結了一層霜,這樣的天氣在昆明可不多見,瀟瀟抬頭看看未知的天色,喉頭顫了顫,她躬下身子趴伏在林朔耳邊,低聲細語道:“雖然我分不清東南西北,但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那裡,在那裡等著我,等了好些年,半步都不肯挪。”

  “瀟瀟……”仿佛是幻覺一般,瀟瀟竟然聽見林朔氣若遊絲地喊著她的名字,她支起身子瞪大眼睛,知道看清楚林朔的嘴唇的的確確在抖動,才趕忙握住他的手掌,情難自控道“是我,是我,我在呢!”

  一時間又是靜默,林朔似乎是在思考,久久之後,林朔好像想起了什麼,痛苦地斷斷續續說:“你……怎麼會是她呢?她被我……趕走了……你身上……有她的氣味……留下來吧……求你了……”

  “林朔!林朔……”瀟瀟無法自抑,頓時淚如決堤,伏在林朔胸口哭道:“林朔,你睜開眼看看我,我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

  一切奇蹟得像是上天的旨意,林朔緩緩睜開好似閉了一個世紀的眼睛,顫動的雙眸猶如春水微瀾,清清楚楚倒映著瀟瀟喜極而泣的面孔,他艱難地張開嘴巴,聲音嘶啞地叫出她的名字:“瀟瀟……”微微顫動的眼臉再也聚不住滾燙的淚水,一路燒灼流向心裡。

  尾聲

  冬日的陰霾漸漸遠行,陽光穿過濃雲再次光臨這個天眷顧的城市,第一縷春風吹拂著花圃的又一季盛開,驚才風逸的男子立在田埂上瞭望自己的戰利品,眼裡充滿希冀。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場電影,我很想在她的戲裡要一個長鏡頭慢鏡頭,或者乾脆拍到我的時候就劇終出字幕。”席旻棠如實坦白道,“可是後來我才明白,她不會為我停留,我們都只可能是自己的主角,且永遠不曉得下一個搭戲的是誰。”

  林朔微微一笑,深有感觸,似是炫耀:“最難走的路,是一個人行的情路,但只要握住一雙手,連寂寞都會變溫柔。”

  各有因緣莫羨人,席旻棠決心瀟灑:“不想放手,終究是不得不放手,或許這樣也好,在我離開之後,誰都不必記得我,真正愛我的人從不會忘記我。”

  瀟瀟到來時,席旻棠已經離去,他沒有同她道別,皆因沒一次道別能真的離開,更因為在某一天,席旻棠心裡那塊瀟瀟暫住的位置終將屬於另一個美好溫暖的人。

  她同他漫步在花團錦簇間,傾城日光下,她甜甜一笑比花兒還嬌艷,他愛惜地捧在掌心,很慶幸他們彼此遇見,很慶幸他們未曾錯過,更慶幸他醒來的時候她還未凋謝。

  低頭俯見鬆散的鞋帶,瀟瀟俏皮地吐吐舌頭,林朔默不作聲蹲下來,親手替瀟瀟系好,神情專注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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