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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殺無語。

  「據說人家以前是緝毒的,是不是像這樣?」柏為嶼比出一個槍的姿勢,電梯門剛好「叮」的一聲打開,他乘勢凌空作踹門狀,手在空電梯裡左右比劃,「警察!站牆邊去,白粉交出來!」

  段殺忍笑走進電梯,「我那同事是掃黃組的。」

  柏為嶼揉揉鼻子,「對,那台詞變一變;警察!站牆邊去,褲子脫下!」

  「你到底進不進來?」段殺在電梯裡催道。

  柏為嶼還維持著他那自以為瀟灑的「舉槍」姿勢指著段殺,聲音洪亮:「你被捕了!快把褲子脫下!」

  段殺按下電梯關門的按鈕。

  「等一下!」柏為嶼怪叫一聲,一腳跨入電梯,「哐當」被門夾了個正著,「哎呀!你個死面癱……」

  段殺把他撈進門來,憋不住笑了,「你還能再多出點洋相嗎?」

  【

  第五章

  與此同時,夏威大字型癱在木樓小廳的羅漢榻上,鬱鬱寡歡地看著電視,「和哥哥,看到沒有?兩億五千萬,六個人,一人分四千萬,我們倆就有八千萬,吃死了都吃不完啊!」

  沒人理夏威,段和從一個牛皮信封里掏出一大疊照片,遺憾道:「我當初沒有進主墓室太可惜了!這副棺材不僅材質特殊,其裝飾紋樣極有研究價值,我建議這樣的東西應該送到文物研究所去。」

  棺材到手後,杜佑山雇專業人士將棺材清理了一遍,上面成片、成片的陰刻淺浮雕顯露出來,已拍成大量細節照片在圈內流傳;楊小空翻看著照片,眉頭糾結,「杜老闆要把它賣到海外去,輪不到文物研究所去研究了,魏師兄,你就不能托人去勸勸杜老闆嗎?」

  魏南河將這些照片都研究過一遍,棺內側刻滿密密麻麻的銘文,外棺上的部份裝飾紋樣在現有資料上還屬空白,確實十分罕見,他嘆息一聲,說:「這可是杜佑山的搖錢樹,殺了他,他也不會捐出來的,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夏威撓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都說了,掏墓最忌諱婦人之仁,找到寶貝就是天塌地陷也要把它弄出來,你們就是不聽……」

  段和言簡意賅地喝斥道:「你閉嘴!」

  夏威閉了嘴,好委屈。

  「我實在無能為力,過幾天小七要回來了……」魏南河說到這個名字,冰封的臉孔暖了下來,「到此為止,不要再討論這事,我不希望影響小七正常上課。」

  ******

  入秋了,郊區的溫度比市區略低一、兩度,療養院四季如春,周伯父的身體卻一年不如一年了,兩個小鬼輪流推著輪椅在院子裡走,杜寅說:「爺爺,武叔叔上午帶我們去買衣服,街上已經開始賣羽絨服了,他給我們一人買了一件,也給你買了一件。」

  周伯父半合著眼睛,應道:「嗯、嗯……」

  杜卯插嘴說:「冬天一點也不冷,才不需要穿羽絨服呢,穿起來像個包子!」

  杜寅笑笑,「爺爺,你別聽他說,他冬天只穿條短褲到處亂跑,我們不和他比;武叔叔說,你身體不好,一定要注意保暖。」

  周伯父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嗯、嗯。」

  武甲站在屋子下,遠遠看著老人的背影,先是幾個看護來和他談了老人的情況,接著院長也來了,將病情如實相告;周伯父身上的病有不少,近幾年心臟衰竭得厲害,中風後一些併發症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猛如虎狼,要不是武甲有錢,供得起藥物和儀器,他早就撐不下去了;前幾天例行體檢又發現腎結石,除了保守治療別無他法。

  冬天,是老人最難過的季節,院長的意思是:恐怕他老人家熬不過這個冬天。

  武甲扭頭望定院長,「杜老闆給你們療養院捐了這麼多錢,你連個腎結石都治不了?怎麼治能讓他康復?開刀取出來不行嗎?」

  院長搖搖頭,「武先生,你說笑了,能治我們還不治嗎?你也知道,周老先生身體極度虛弱,心臟衰竭嚴重,肺癌也還在控制中;說句不好聽的話,別提開刀,麻醉打下去,他就會死在手術台上。」

  武甲手心裡都是汗,面上依然波瀾不驚,「那你說怎麼辦?只能等死嗎?」

  「我們只能用化療和中藥結合治療,武先生,我提早和你說,也是請您有個心理準備。」院長說著,取下眼鏡用白袍擦了擦鏡片,「周老先生痛苦了這麼多年,解脫,也不一定是壞事,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武甲抿緊嘴巴,眼眶酸痛,他忍下眼裡的淚水,大步走向老人,「伯父,我們該進去了。」

  周烈的父親,他一直是拿來當自己的父親看待;他是個遺腹子,出生開始就住在最貧困的棚屋區,家裡沒有賺錢的經濟支柱。

  他從小就不愛說話,媽媽是個三班制的工具機廠員工,沒有時間陪他;肚子餓了,桌面上有白饅頭和豆腐辱,頭髮長長了,也沒有人帶他去剪,他每天一個人待在家裡,自己和自己玩,就這麼長到六歲,媽媽有一天再也不回來了,下落不明。

  奶奶把他領走,住進了另一棟破房子裡,不過在這棟破房子裡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樓下有個哥哥,第一次見面就撩開他的長頭髮,「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頭髮這麼長!」

  他的眼睛沒有頭髮的遮擋,覺得很害怕,一個勁往奶奶身後鑽。

  奶奶說:「他是周烈哥哥,住咱們家樓下。」

  周烈也是單親家庭的小孩,不過周伯父是礦務局的,家境挺不錯;周伯父見他是個孤兒,或多或少在經濟上給他一點幫助,而周烈則有事沒事就繞著他轉,早餐省下一半給他吃,上學、放學也非等著他一起走。

  奶奶夏天賣冰棒、冬天炸南瓜餅,省吃儉用供他讀書,成天念咒語般絮絮叨叨地說:「乖孫子,快快長大、快快長出息。」

  時間這個東西,你想讓它快,它便磨磨蹭蹭,讓人望眼欲穿;你想讓它停下來,它偏悄悄地逃得飛快,抓也抓不住。

  好不容易挨到長大,奶奶卻病逝了,孫子沒賺過一分錢讓她享受;小時候失去媽媽連哭都沒哭,他忘記了;但給奶奶送葬的一路,這輩子都忘不了,他哭得傷心欲絕,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天都要塌了;周烈一直陪在他身邊,把他的腦袋捂進懷裡,輕輕拍他的背。

  從此以後,他和他的情人相依為命,只要有彼此,什麼困難都可以走過去;

  高興的,開懷大笑;傷心的,痛哭失聲;偶爾吃醋,鬧鬧脾氣,坦白流露彼此的愛和關心,分享生活中的感慨,擁抱在一起傳遞給對方溫暖;想要時間在這裡凝固,想要那一天早上周烈在他臉上親一下、抱著他繼續睡懶覺,而不是換上一身黑西裝出了門……

  沒有了周烈,武甲不再掉眼淚,也沒有人會心疼他的眼淚。

  他記得以前周伯父脾氣尤其暴躁,常掀桌、摔東西怒罵他們傷風敗俗,有一次把周烈的胳膊都打斷了。

  可現在,老人別說打人了,連坐都坐不穩。

  他把老人推回病房裡,扶上床,不得不編些可笑的謊言來騙人:「醫生說你身體還是老樣子,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

  杜佑山的兩個兒子下巴支在病床上,笑咪咪地看著老爺爺,杜卯搖頭晃腦地說:「武叔叔,我渴了,想吃冰淇淋。」

  杜寅埋怨道:「等會兒再吃嘛!」

  杜卯氣鼓鼓的,「可是我還想尿尿。」

  杜寅噘嘴說:「你真多麻煩。」

  周伯父寵溺地摸摸杜卯的腦袋,看武甲一眼,往門外指,「呵……呵呵……」

  武甲會意,叫來看護囑咐道:「帶兩個小鬼去上廁所,順便給他們買點零食。」

  小鬼們歡呼雀躍著跑了,病房裡安靜下來,武甲柔聲說:「伯父,十二月初杜老闆有場拍賣會,結束後,我會有很長時間去找周烈。」

  周伯父顫巍巍地擺擺手,半靠在床頭,虛弱地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

  武甲泡杯蜂蜜水,往裡插一根彎曲的吸管遞過去,勸道:「伯父,我會找到他的,你要保重身體,等他回來看你。」

  周伯父推開杯子,哆哆嗦嗦著從枕頭下拿出一張便簽,「呵呵呵」地說幾句別人聽不清的話。

  武甲把杯子放下,接過那張皺巴巴的便簽,打開,看到那上面歪歪斜斜地寫了兩行字:那小子販毒,不是我兒子,老天長眼,他早就該死了!你是好孩子,別再等他;我快不行了,這些年謝謝你。

  周伯父握住武甲的手腕,重重嘆了聲,忽然老淚縱橫。

  武甲把便簽握緊在手心裡,不覺掉下一滴眼淚。

  ******

  樂正七在一個初秋的黃昏風塵僕僕地回來了,他穿著一身迷彩服,褲腳綁在軍靴里,兩手插著口袋,肩上斜背一個行李包,形象乾脆利落。

  魏南河愣了半天才發現,那個從計程車走下來的半大小伙子,是他家小孩。

  樂正七將迷彩帽的帽檐往上頂了頂,望向工瓷坊台階上的魏南河,笑了,「我回來了。」

  魏南河三步、兩步走下台階,摸了摸樂正七的臉,既驚又喜,一時說不出話來;小孩的皮膚曬成了古銅色,眉目雖然還帶著點兒稚氣,卻掩蓋不了渾身男子漢氣概,真的不再是小孩了。

  樂正七在魏南河臉上親了一口,笑容燦爛,「沒讓你去接我,自己搭計程車回來啦,驚喜吧?」

  魏南河捏了捏樂正七的肩膀,又攬住他的腰,發現他練出了些肌肉,沒有以前那麼單薄了,不由感慨,軍營里真是鍛鍊男孩子的好地方!

  兩個人第一次接吻的時候,魏南河彎腰把樂正七抱起來,也不顧小孩在他懷裡撲棱著四爪表示抗議,便強硬地奪走了人家的初吻;而現在,他只需低下頭,稍稍側過臉……

  樂正七勾住他的脖子,配合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有人看著呢!怪不好意思的。」

  魏南河一笑,終於知道害臊了?不知道以前是誰,在光天化日之下爬到我身上來討親親。

  一伙人躲在飯廳門內,竊竊怪笑著往外張望,魏叫獸設了個粉紅色心形結界,把自己和樂正七包圍住,不相干的人一觸即死。

  樂正七一點情調都沒有,撒著歡兒一腳跨出結界,蹬蹬蹬跑上台階,豪邁地喊:「小柏子、小楊子,還不快出來迎駕!」

  黑貓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眨眼工夫從天而降,一頭扎進樂正七懷裡,「喵嗚……」

  先從飯廳里奔出來的,是跟著段博士來蹭飯的小威子,他一個猛子把樂正七撲倒,「七仔,想死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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