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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婚不離家

  作者:積墨者白

  離婚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在當下的社會,人人解放,男女平等,誰也不用依附於誰,婚姻這種古老的社會結構,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戰。

  婚姻不幸,似乎給了出軌以合理的藉口。可實際上,要離婚依然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這裡面有經濟的考量,有社會的壓力,有情感方面的流連,當然還有與生俱來的、責任的感召。

  離婚破壞家庭,而有意思的是,拯救婚姻的往往是家庭本身。

  內容標籤: 婚戀 七年之癢

  搜索關鍵字:主角:呂重華,韓曉 ┃ 配角:呂丫丫,莫思薇,祝衡,胖室友,周同學,李想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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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我年紀越大,就越不相信完美家庭、模範夫妻這類事情。每次我看見一對夫妻,一個家庭,我就忍不住猜測他們中間可能隱藏的破事。英語裡將不可告人之密稱為“櫥櫃裡的骷髏”,好像的確就有那麼幾宗案子,喪子、弒妻、弒母,屍體就被冷貯於冰箱,或者被砌在水泥磚後。

  你可以說我心裡陰暗、抗拒社會,因為自身的悲哀而對他人的幸福抱有普遍懷疑。如果你年紀尚小,沒結過婚,我原諒你。但如果你經歷過漫長的婚姻,忍受過人生的幻滅,還能夠這樣趾高氣昂地來指責我,那麼你要麼是裝逼裝過了頭,要麼你真的是承蒙眷顧,狗屎運大得非凡。

  我認識一對中年夫婦,兩個都是中學教員,夫唱婦隨,相敬如賓。可是突然有一天做妻子的那一位突然墜樓尋了短見。她死的時候在一個夏日清晨,腦袋陷進去一個大洞,身體遍布著魚鱗一般的傷痕。這位不幸女人的傷痕非常奇怪,僅見於衣服底下的部分,短袖以外的兩條手臂仍然光潔灼目。她丈夫辯稱那不過正常的屍斑,可驗屍官卻告訴大家,應該是長期家暴的結果。

  我還知道一對母女,早早地就相依為命。非但母慈女孝,當媽媽的那一個事業強人,女兒則乖乖巧巧。她們過得那麼完美,似乎就是為了向世人宣告,一種沒有男人的、新型的家庭模式也可以長存。可事情的結局卻是兩人落得個弒母而終。警察問兇手女兒原因,女兒笑著說,她只是為自己墮掉的胎兒報仇。

  當然,大部分的家庭都不會發生這種激烈的故事,但就像大部分的人類本身,家庭生活存在著普遍的平庸、無能、將就、得過且過。說到我自己,其實也沒有偏離這個大概,如果非要說有些什麼不同,那就是:我準備離婚了。

  我叫呂重華,今年38歲,擁有別人艷羨的一切:穩定的事業,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按照世衛組織的劃分,我仍在青年,中年危機尚未來到。我精力充沛,經濟寬裕,只要願意的話,可以享有大把的閒暇。如果我再樂觀一點,一定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按照我的要求旋轉。

  不過我決定親手毀掉這一切。

  離婚的念頭都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這兩個幽靈般的字眼一直如影隨形。如果非要給一個具體的期限,那恐怕是3年前。當時我的女兒丫丫剛上高中,告別了緊張的中考,三年後又是更為緊張的高考。我和妻子韓曉跟在她後頭,就好像剛放下一副擔子,卻又拾起了另一副。可就在這個時候,一些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闖入了我們的婚姻,讓一切搖搖欲墜、支離破碎。

  不過,因為那都是很晚之後的事情,果必有因,事察前緣,既然從一開始就走上了錯誤的道路,那麼我無法單單責怪最後踏空的那一腳。

  回溯起來,我所有的人生,其實就是在一場又一場的考試中接力前行。漫長乏味的小學,意識萌動的初中,然後是中考、高考。不久之後,丫丫到來,她開始重複我走過的軌跡,而我跟著在旁溫習自己的過往。

  沒錯,我大二那年便“奉女成婚”,21歲當了父親。我的妻子韓曉是我高中同學,跟我一般年紀。我們兩人因為衝動而走到一起,她懷孕4個月之後我才知道那場酒精作用下的一夜風流居然有所後續。我立即向學校請了長假回家,帶著一種荒唐的使命感向兩邊的家長作出男人的保證。我問韓曉願不願意,她當時反應漠然。我以為那是因為害羞,而且還夾雜著惶惑和慚愧。她沒有點頭也沒搖頭,我把耳朵湊到她的唇邊聽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跟所有人宣布:她願意。

  我們的結合沒有潔白的婚紗、艷紅的玫瑰、磅礴的酒席,以及典禮台上耀目的燈光。我們用民政部領來的一紙證明,回應別人的猜測和懷疑,捍衛起婚姻的圍城。

  那時候我還太年輕了,年輕得都不夠法定婚齡,我母親托公安局裡頭熟人的關係才把事情辦妥。但年輕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輕視苦難。我曾聽到一個說法,說是世間再相敬如賓的夫妻,一生之中也至少有400次想要掐死對方。結婚之前的那年我剛好從雞湯雜誌上第一次看到這個說法,當時只是覺得好笑。

  與韓曉的婚姻雖然令外人吃驚,卻在某種程度上也足以叫人艷羨。她是高中的班花,有一身好才藝。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再加上一點酒精,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她廝守。我辦了一年休學在家陪她安心待產,丫丫誕生後,我回到學校,用最快的速度修滿學分,快得我連新班級的同學名字都叫不全。大學畢業後我沒有去求職,而是開始了自己的一點小買賣,篳路藍縷,磕磕碰碰。

  最初的幾年我們在借來的房子裡度過,沒有裝修,沒有什麼新家具,甚至沒有粉刷,連電力線路都□□在牆壁之外。夏天時紗窗的一角掀起,我不知道怎麼修復,又捨不得花錢,只好用膠帶粘上,可是熱風裹著灰塵一吹,總有蚊子探頭探腦地從縫隙中鑽進來。冬天有一回凍裂了水管,我用榔頭敲掉水喉,找個軟木塞子塞上,再把總閥關到很小。直到那個12月月底我的小買賣一筆貨款回頭,才有錢買新的龍頭換上……

  足足熬到丫丫上了小學,我的生意才見起色,生活才逐步衣食無憂。現在回頭想來,那段日子其實最值得懷念。每天從日出到日落,你的心思都被生存占據,你所有的慰藉就是一個和諧安定的家。當辛苦到了一定程度,你甚至都沒那份心思去感知辛苦。

  也就是在走出那段黑暗時期後,我天真地覺得自己這輩子一定與“離婚”絕緣。丫丫的可愛自不待說,韓曉也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她的缺點並不比其他女人更多,而她的優點又很明顯。她很溫柔,顧家,照看起女兒來盡心盡力。說到要跟這樣一個女人離婚,絕大部分人一定會以為我腦殼壞掉。

  從容貌上講,韓曉無異是個被上帝垂青的女人。也許是太受垂青了,所以要讓她的人生多一點缺憾,好作為對旁人的補償。以她的條件,她本應該過著一種雲霄之上、萬眾矚目的生活,而不是在我這裡平庸地落腳。可偏偏我們後來一場錯愛,順流直下,無可逆轉。

  我因該為今天的念頭感到羞慚,我占有了一個女人最精彩的年華,卻在疲憊倦怠之後想要選擇離去。可是婚姻和家庭這種事情,哪裡有什麼道理可講。如果情感可以像數學那樣精確,便不會有無數離婚官司里荒唐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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