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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有件小事交給你們,務必辦妥。”

  兩人相視,慎之又慎,“謹遵王爺吩咐。”

  “你們兩個,可都認得這糙藥吧?”他抓起一把向前伸手,“瞧清楚了,我要你們把這些混在一起的糙藥分揀開來,丁是丁卯是卯,不得有半點差池。”

  兩人面面相覷,訥訥點了點頭。

  七王爺拊掌大喜,走開之前再吩咐一句,“坐下仔細撿,有幾樣分幾樣,丁是丁卯是卯,絕不能留人半點口實。”罔顧兩護衛一臉哀怨,他也轉去屋裡,洋洋得意。

  “你怎麼來了?撿完了?”又是丁煬眼尖嘴利的先打招呼。

  七王爺抽出腰間的風雅摺扇,唰的一聲展開來,耀武揚威。“本王手下能人輩出,這等小事根本用不著勞煩本王親自動手。”

  等到丁楚變戲法似的弄出四菜一湯,分揀糙藥的二人早就功成身退不知何處。丁煬見狀哼了幾聲,倒是七王爺像個驕矜的孔雀跑來跑去的,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

  罌粟夾了一筷子糖醋魚,酸甜度正合心意。“丁大廚何時開個館子,我照著三餐捧場!”

  “付錢?”

  “免費!對我這救命恩人收錢,你怎好意思!”

  罌粟第一次遇見他們,已是好些年前,青菀被她親生父親暗算中毒,差點一命喪黃泉。幸好有高人相助,不光給了她保命藥,還指點丁楚帶她到滇南向師父求助。若沒有她從旁力勸,師父根本不會出手,青菀也根本活不下來,也就不能嫁給丁楚,也就沒有這雪玉可愛的丁煬。所以她自稱所謂的救命恩人,絕無半點參假。

  餐後,青菀約了罌粟四處逛逛,丁楚照舊擼起袖子收拾殘局,丁煬卻橫插一腳說孝敬爹爹主動洗碗。丁楚明知事有蹊蹺,倒也樂得不用再沾一手油膩,順從於他。

  果然——

  丁煬把七王爺推到灶台邊上,順手把一塊濕布丟在他懷裡,根本不管他的一襲錦服華袍。“來我家蹭了無數頓飯,洗一次碗也不委屈吧,師侄?”

  衛楚搖頭失笑,兒子這個性,到底像誰?

  從小到大十指不曾沾過一滴陽春水的七王爺,起先像個傻子呆若木雞,再來竟然欣喜若狂,仿佛沾了天大的便宜。他堂堂七王爺,立志做個定國安邦的天下棟樑,怎能不知民間疾苦到連碗都沒洗過?!

  洗,他洗!不光洗,還要嶄新錚亮!

  啪!

  丁煬嘴角一抽。

  啪!

  丁煬眼角一抽。

  啪啪啪!

  丁煬嘴角眼角一起抽,直抽。他看了看不發一語的父親,愧疚的低下頭。

  “住手,你別洗了,我帶你見師父!”丁煬使出絕招殺手鐧,轉眼就驚訝失手。

  “老子說‘治大國,若烹小鮮’,我若連洗個碗都慘敗,何以烹小鮮,何以治大國!”

  直到他又摔了幾個,已經摔無可摔。看著滿目狼藉,依舊趾高氣昂:“本王賠,本王馬上賠,本王有的是錢!”

  ☆、第二十三章

  青菀帶著罌粟四處晃了晃,聊了聊一別之後的過往。青菀的生活恰如罌粟所想的圓滿,罌粟的生活也恰如青菀所想的單調。於是,當罌粟主動提及一人,青菀立即表明願意帶她一見。

  罌粟暫時不想露面,與青菀一道躲在花圃的矮牆後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已烙在心中的人影。白染很忙,端坐在書桌後面瀏覽一本又一本的冊子,手握狼毫筆飽蘸濃墨,時時批註。

  青菀看在眼裡,頓時懷疑她與白染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麼。白染回來後跟她說了一些話,屢次表現出他對罌粟的欣賞,當時便已經有所懷疑。

  “小白是這藥師谷未來的主人,必須長於解決各類大小冗事,維持它長盛不衰下去。”青菀頓了頓又道:“他親自護送溯煙就醫,來回花了三個多月,雜七雜八的大小事層出不絕。他在走前安排好了代理人選,事情不至於積壓著必須由他處理。但是,他必須知曉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哪些大小事,必須將它們一一梳理清楚,再整理歸案。照現在每天五六個時辰的忙碌,恐怕還得忙活個七八天才能全部了結。”

  罌粟心憂,怕他傷勢未愈不堪勞作。“都沒一兩個人幫幫他?”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早就習以為常,你用不著擔心。”青菀笑眯眯的說著,看待罌粟的眼神卻變了,帶一些不忍。她是過來人,至此已然能確定罌粟對白染的心意,無奈白染早就不是自由身,他與溯煙的婚事也迫在眉睫,罌粟註定要傷心。

  罌粟略微失神,道:“你不知,他的傷……”

  “我怎麼不知?”青菀又笑,“不知他傷在心口,差點喪命黃泉,還是不知那傷因你而來?”

  罌粟驀然回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喃喃道:“我倒是忘了,你正是他口中的丁大嫂,豈會不知。”一整心情,收起不該有的惆悵。“他的傷勢癒合的怎樣?除了受傷當時幫他敷藥,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傷口。”

  “別擔心,癒合很好,你用不著過意不去。若你實在介意,我大可調配一副祛疤藥。”她拍了拍罌粟,“疤痕雖丑卻也別有意義,至少能換來一個教訓,或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確實刻骨銘心了,那匕首刺穿了他胸骨,眼看就戳破心臟。

  “你當真過意不去?我等下便配一副祛疤藥給他。不過,他肯不肯用就另當別論,就像丁楚,無論我怎麼好言相勸的談條件,他就是不依。還說故意留著礙我眼,提醒我能有朝一日良心發現對他好一些。”

  罌粟私心想白染留著這疤,笑了笑作罷,調侃青菀:“如何?他的計劃得逞了沒有?”

  青菀哼道:“快了。”

  罌粟又笑,眼前這個刀子嘴,恐怕一輩子都說不出溫言軟語。但,倘若她沒有良心發現,丁楚怎麼娶到大名鼎鼎的妙手醫仙,又怎會連孩子都有了。

  “我不介意,只怕……溯煙會介意。”白染為她而傷,理當為溯煙不齒。

  溯煙?青菀想了想,道:“白染為你救你受傷,救你便是救她。她感動都來不及,怎會介意。這還要猜忌亂想,那我只能說她根本配不上白染,也配不上你救她。救她……耗了你不少心血吧?”

  罌粟搖頭,而她當然瞞不過青菀。

  “她的毒非同小可,哪怕我與趙叔聯手也解不了。這丫頭,恐怕是傻到惹了不該惹的大人物。丁楚看不過白染傷心欲絕像個行屍走肉,便勸我讓他去找毒王。我起初不願,畢竟當初與你約定不能透露半點消息,可趙叔也出面相求,我怎經受得住他的一拜,也就……希望你別怪我。”

  罌粟當然不會怪她,否則就不會來到藥師谷。

  非但不怪,她還想謝青菀。

  事情說開之後,青菀一身輕鬆。忽然背後一涼,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總有不祥的預感。

  “娘,你躲在這裡偷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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