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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叔叔見他神色微妙,遲疑道:“難道已經領證了?”他知道有些同性情侶會去國外結婚。

  羅讓走上前,喜氣洋洋握住他的手:“同志謝謝你的祝福,我們一定會儘快走完流程。”

  警察叔叔聽後點點頭,一臉欣慰地離開了。

  余希聲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臉蕩漾的羅讓,心情變得很複雜。據說有的男人能從一見鍾情腦補到結婚生子,看某人的神情,也不知道他都腦補到哪裡了。

  羅讓剛把自己從腦洞裡拉出來,就看見余希聲無言地望著自己,忙擺手,說:“別看我,我是順著警察同志的意思這麼說的。”

  余希聲慢吞吞道:“哦,這樣啊……”

  羅讓“嘿嘿”笑,試圖裝傻充愣矇混過關。

  余希聲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說:“那你跟警察同志領證去吧。”然後轉身走了。

  羅讓撓撓腦袋,知道自己順著杆子往上爬得太多了,忙追上去賠不是。於是遠遠傳來二人對話。

  “還領證嗎?”

  “不領了不領了。”

  “哦,不領了啊。”

  “要不現在不領,以後領?”

  被留在原地的小武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打情罵俏的二位,你們能不能想起來,自己忘了個人在這裡?

  第34章

  因蔡有陽還在教育局沒回, 余希聲跟羅讓一道回小飯館。吳大成目送二人進後廚,沒多久就見平時還算勤快的小工跑出來。吳大成一問,嘿, 說是待裡邊兒沒活干。請個小工給“老闆”打下手, “老闆娘”,或者“未來老闆娘”, 非要搶小工的活兒。

  吳大成把小工打發回家,讓他白得一個“帶薪假期”, 然後走到後廚門口, 朝裡邊兒喊:“羅讓!少放點糖啊!”

  羅讓納悶回:“我燒菜一般不放糖, 再說,我就不知道嘗嘗?”

  吳大成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你現在滿嘴的蜜, 普通的甜味怎麼嘗得出來?”

  羅讓一噎,回頭看了一眼笑而不語的余老師,沖吳大成“呿”道:“滾滾滾,就你屁話多。”

  吳大成促狹一笑, 朝余希聲點頭致意,然後笑嘻嘻離開了。

  羅讓狐疑地瞅瞅余希聲:“你倆這麼熟?”

  “我不知道我跟他熟不熟。”余希聲把切好的土豆絲遞給他,“我只知道, 有一股好大的醋味。”

  羅讓眼神閃了閃,面上不屑道:“我吃他的醋?”然後把土豆絲倒進油鍋里,邊炒邊說,“就他那慫樣, 來一百個我都不放心上。”說得挺像那麼回事。

  余希聲覺得好笑,只“哦”了一聲,權作回答。

  羅讓默默炒一會兒菜,把手一伸:“盤子。”

  余希聲把盤子遞過去。羅讓關火,接盤子的一瞬間丟下鍋鏟,朝余希聲欺近一步,將他壓到灶台邊緣,逼得他朝後彎下腰,而後兇狠地盯著他,說:“你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聯繫過。”

  余希聲拿起盤子,擋在二人中間,柔聲道:“沒有。”簡單的兩個字,就是他的回答了。

  羅讓頓時就像被主人順毛後的大狗,眼中凶光消失,眼神變得溫馴老實起來。人家兩個字就讓他沒了脾氣,他卻還要虛張聲勢地恐嚇。“除了我,不准對別人這麼溫柔。”他威脅道,“不答應就親你,說到做到。”

  余希聲感到困擾:“你知道,我是帶低年級小朋友的呀。”

  羅讓想了想,勉強道:“好吧,對小朋友可以溫柔一點。”他自覺還算通情達理。

  余希聲失笑,更加溫柔地說:“你這麼不放心,要不要天天跟著我呢?”

  羅讓冷酷道:“我只想把你拴在家裡,藏起來,每天都只能見我一個人。”

  余希聲啞然,羅讓放開他,自覺威脅成功,板著臉道:“怕了?”

  余希聲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沒說話。羅讓就覺得這是默認,於是大方地跳過了這個話題,不再與他為難。

  過了一會兒羅讓想起來,余希聲說有梁志開的把柄,也不知道是什麼。於是一邊忙活一邊詢問。然而提及此事,余希聲罕見地不願開口。

  “已經過去了。”他背對著羅讓擇菜,低著頭,露出一小截白皙修長的脖頸,在冬日無力的陽光下,顯得蒼白而柔弱。羅讓望著他的背影,模模糊糊察覺到,“過去”,對余希聲來說,可能是一個禁區。

  羅讓張了張嘴,但在他將下一個問題問出來之前,余希聲已經若無其事地開啟了新的話題。既然對方如此抗拒,再問也只是徒勞,羅讓只能選擇放棄。對此他感到萬分沮喪,而又無所適從。

  晚上,終於現身的蔡有陽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教育局卡住了蔡有陽的檔案,並試圖說服他繼續在橋頭村小學工作。負責辦理他離職事務的辦公室主任以嚴厲的口吻訓斥他缺乏責任心,拋下重要的鄉村教育工作一走了之,問他有沒有想過那些孩子怎麼辦。他本就心存愧疚,因此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余希聲對他的軟弱表現出極大的不認同,認為他有充足的理由要求履行條約,而高尚的道德要求並不能作為政府部門的違約理由。

  羅讓說,余老師說得對。

  經余希聲勸說後,蔡有陽有了些許底氣,但想到過兩天是學生回校拿成績單的日子,就決定先把學生的事辦好,再來跟教育局慢慢磨。

  余希聲對他“站好最後一班崗”的敬業精神非常讚賞,誇他“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認為他不愧是一個優秀的人民教師。

  羅讓說,余老師說得好。

  蔡有陽被余希聲誇得臉紅,同時對余羅二人的一唱一和感到不解。這倆要不合唱一首“夫夫雙雙把家還”得了,要不要這麼“恩愛”啊。

  當晚,羅讓開車送兩位老師回橋頭村。送到村口,二人下車,都讓他趕緊回去,別耽誤生意。他眼皮跳了跳,心情異常壓抑和沉重,卻毫無緣由。他因此不想離開,卻架不住兩人催促,想來想去,覺得不應該會有事,估計是自己過於迷信,便驅車回縣城了。

  第二天,余希聲與蔡有陽一左一右,站在校門口迎接回校的學生們。拿到成績單後,他們就能放寒假了,所以每個人都特別興奮。

  郭留連跑到余希聲面前,跟他套近乎,想提前問出自己的成績來。余老師卻要保持神秘感,任他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就如沒嘴的葫蘆,不說話。

  郭留連低下頭裝可憐,但這招依然沒用,於是只能可憐巴巴望余希聲一眼,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學校。好在不多時,他的好朋友朱小寶也來了。

  兩個好朋友多日不見,隔著老遠就驚喜地互相呼喊對方的名字。余希聲見到這一幕,與蔡有陽對視一眼,兩人都會心一笑。而在清早的校園裡,這樣快樂的場景到處都是。已經知道想念為何物的孩子們,看到熟悉的朋友,或是跳下父母的摩托車三輪車,或是抽開被爺爺奶奶牽著的手,興高采烈地奔向彼此,一旦聚到一塊兒,便有說不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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