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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已經不想再說些什麼,閉著眼睛,佝僂著腰僵坐在床頭一動也不動。
他人又瘦了一圈,鎖骨在寬大的衣服下嶙峋的撐起,看上去有些脆弱,也倔強。
徐彬過去要抱他,聲音軟了,“我知道你媽媽跟孩子死了你很難受,可你也不能這麼對自己啊,中國不是有句話叫什麼逝者已矣,生者怎麼來著,意思就是化悲痛為力量,你得好好活下去!”
面對這個不知道親情為何物的徐彬,聽他嘴裡將金媽的生死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去,金寶無語,他跟徐彬果然是太不一樣。徐彬現在肯定還不知道金寶早已經將他定為殺人從犯,他還認為他跟金寶能像以前一樣一起生活。
金寶要跟他怎麼說?要跟他說什麼?能說通嗎?
徐彬走後,金寶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脫了病號服,換上衣櫃裡來時穿的那套衣服,點了點口袋裡的幾百塊錢,金寶抱著金媽與孩子的骨灰盒坐上了開往金家村的長途汽車。
老家變了好多,原來坑坑窪窪的土路現在已經變成了柏油路,雙腳踩上去很舒服。
金寶抱著金媽的骨灰盒,先去他們家轉了一圈,他高三畢業那一年金媽就把房子賣給了別人,那家人的小孩子在院子裡打打鬧鬧,看到金寶跑過來天真的說,“你是誰啊?你是從城裡來的嗎?”
“不是,我就是這裡的,我知道你叫小寧。”
小寧眨著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金寶笑了笑,沒說話,那家的女主人迎了出來,“小寧,跟誰說話呢!”一看到金寶愣了一下,再看到金寶手上的骨灰盒,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膛拍大腿,哭天抹淚的號。
“他嬸兒,你咋能走了哇!你走了金娃子可咋辦那!哎喲,你不能走哇……”
“嬸子,你別哭了,快起來。”金寶去扶她。
鄉下人就是這樣,喜怒全在臉上,愛憎都在話里,說哭就是大哭,說笑就捂著肚子笑,沒那麼歪心眼子。
“嬸子,我帶我娘回來看看。”
那嬸子抹抹眼淚,“看吧看吧,苦了你了,孩子。”
金寶笑了笑,帶著金媽的骨灰盒在家裡各個房間走了一遭,金寶媽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後來帶著金寶進城,也住過各種各樣的房屋,無論是好的還是差的,金媽總說城裡的房子建的太高,沒有地氣,心心念念盼的也是家裡有了余錢,能夠回老家蓋一座房子。
那嬸子一定要留金寶在家過夜,給金寶收拾好了床,晚上把家裡捨不得吃的肉拿出來炒給金寶,小寧跟在他媽的身後不停的打轉,眼巴巴的看著那些肉直流口水。
小村子裡的消息也靈通,哪家的姑娘小子回家來了,哪家有客沒多時就能傳遍全村。
陳富貴聽說金寶回來了,忙不迭的趕到嬸子家,進門噗通一跪,磕上三個響頭,“大姑!富貴來看你了!”
金寶把他扶起來,叫他一聲哥。
陳富貴抹著眼淚,“大姑是咋死的啊?咋就這麼突然呢!”
金寶小心翼翼的捧著骨灰盒,斂下眼皮,“是……突發的腦溢血。”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木有了,懶貨蛋腚表示拖拖拖,拖到最後一刻三更飛了,也就拿兩更發上來充數了,懶貨蛋腚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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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陳富貴這一哭就沒收住,老半天那個大嬸子端著一盤肉進來,招呼他跟金寶順便在她家吃晚飯,陳富貴這才反應過來,擦乾淨了眼淚鼻涕,拉著金寶就往外走。
“嬸子,今晚就不在你家吃飯了,讓元寶去我家吃去。”
那嬸子急了眼,忙放下肉跑出來拉倆人,倆眼衝著陳富貴一瞪,“咋成上你家去了,元寶不是先來的我家的啊?你還明著跟嬸子搶人啊?”
“不麻煩嬸子了嘿,我跟元寶多少年沒見了,好容易見一遭今晚不得好好敘敘啊,嬸子您拉我了哈。”
嬸子鬥雞一樣伸著脖子瞪著雙圓圓的杏眼,“陳富貴你說的什麼話,你多少年沒見你兄弟,那嬸子還多少年沒見大侄子了呢?少廢話,要麼今晚在嬸子家吃飯,要麼你就回去,金元寶以後回家就住嬸子家了。”
“哎!嬸子你咋這麼犟。”陳富貴撓撓頭,手裡攥著金寶的手不放。
“嬸子犟是出了名的,知道嬸子是什麼人就趕緊的撒手,元寶,跟嬸子家啊。”
金寶一手還捧著倆骨灰盒,這倆人不嫌晦氣還把他當寶貝爭,他這是在千江市過了多少年了,都沒人對他這麼過,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也有點酸澀,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陳富貴咋呼起來了,“嬸子!你家小寧在偷吃你們的肉!”
可不是嗎,小孩饞肉饞的不行,趁他娘在外面說話不注意,倆手抓著肉往嘴裡死命的塞,一聽陳富貴咋呼,他娘凶神惡煞的舉著巴掌過來要揍他,小孩嚇得立馬把嘴一閉,收著鼓囊囊的腮,眼睛四處亂瞟,裝的跟沒這回事似的。
他娘照他的屁股就來了脆生生的一巴掌,“臭小子!那是給你元寶哥吃的!給我吐出來!”
陳富貴趕緊拉著金寶溜了,留□後一串的叫嚷。
出了門陳富貴就問金寶,“大姑這是兩個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