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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澤望著姬明遠:“難道你不娶?”

  姬明遠說:“當然,你看我像娶妻的人嗎?”

  徐清澤:“……”

  這人浪蕩成性,荒唐不堪,哪裡像是會成家的人。

  回想起來,“夢裡”姬明遠確實到死也不曾娶妻。

  姬明遠說:“怎麼?公平吧?”

  徐清澤懶得回他。

  徐清澤越是這樣,姬明遠越是高興。他最不喜的就是徐清澤的敷衍應付,每每徐清澤喊他一聲“王爺”他都恨不得狠狠地將這人教訓一番。如今徐清澤在他面前放肆起來,他反倒覺得開懷不已。

  姬明遠說:“戰事將起,我讓你瞧瞧我的本事。”

  徐清澤有些莫名。

  下午的時候他看不見姬明遠,出了營帳一問,才知姬明遠竟讓鎮國將軍給了他一支人馬,悄然深入敵後,準備夜襲敵營。

  徐清澤心中一緊。

  他有心再問,卻又想到陣前變化難測,再問也得不到什麼答案,唯有回到營帳呆著。

  百無一用是書生,到了這種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

  徐清澤靜靜地坐了片刻,拿起案上的書翻看起來。他心不在焉地翻了幾頁,又想起這書都是姬明遠讓人搜羅來的,一時竟再也無法往下看。

  是夜北疆風起,烏雲蔽月,四野瞧不見一絲光亮。

  是夜襲的好時機。

  徐清澤本沒有睡意,躺在床上卻不知不覺合上了眼。他沒有做夢,半夜卻還是醒來了。

  他第一次這般清晰地意識到,一切都與“夢中”不一樣了。

  天色一亮,徐清澤就起來了。

  他厚著臉皮去見主帥魏鐵川,在主營中等候消息。

  魏鐵川還在,身邊的副將卻不在了,營地也空了大半,看來都起得比他早。見徐清澤來了,魏鐵川也不意外,招呼徐清澤坐下,讓人奉上飯食。

  魏鐵川慡朗一笑:“清澤,我與你父親也算相識,你既然來了我帳中,可得好好吃飯,免得你回去瘦了,你父親肯定會跟我急。”他仔細端詳徐清澤,“我瞧著清澤你好像清減了許多。”

  魏鐵川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不像個大將,倒像個鄰家叔叔。徐清澤緊繃的心神放鬆下來,也笑了起來:“爹爹可不能將這賴到魏叔叔頭上。”

  正說著,外頭傳了傳訊兵的聲音:“將軍,勝了!勝了!”隨著聲音由遠而近,營帳內的布簾也被掀起,傳訊兵站在那兒,“將軍!”

  魏鐵川笑罵:“都把門帘掀開了,進來吧。”

  傳訊兵高興地進來稟報。

  原來昨夜姬明遠一出發,這邊便準備著了,天還沒亮,幾位副將就出發了。據說他們還向魏鐵川保證滅了他們就回來用早飯。

  此時伙兵將飯菜端上來了。

  戲言還是真應了。

  看來夜襲相當成功。

  徐清澤長長地舒了口氣。

  魏鐵川心情頗佳,當下就坐回原位,招呼徐清澤:“來來來,清澤,聽到這等好消息,值得多吃一碗!”

  長輩這樣說,徐清澤自然不會推拒。

  兩人吃完,便陸續有人歸來。這次北蠻人派了五萬人過來攻這一路,還有些人分散在各處騷擾,北疆十三州都損失不小。

  魏鐵川是防禦好手,但不善強攻,此次主動出擊還是頭一回。得了個開門紅,魏鐵川的心情自然好到極點。他吃過早飯,帶著徐清澤去親迎歸來的將士們。

  徐清澤站在魏鐵川身邊,在人群之中搜尋。令他失望的是,他沒在其中找到姬明遠的身影。

  難道姬明遠受傷了?徐清澤心頭一跳。

  魏鐵川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著說:“知道你與三王爺感情好,去找他吧。他受了點傷,腿中了箭,不便行動,落在了後邊。你想早些見到他就去吧。”

  徐清澤一怔。感覺自己與姬明遠之間的種種都落入了旁人眼中,他面上有些窘迫。不過在他們看來,大抵不可能猜出他與姬明遠真正的關係吧?

  畢竟他這人素來最是守禮,這回若不是父母見他因祖母的逝世而哀痛至極,也不會提出讓他出來遊歷。

  誰都不會想到,他這個從不會讓人操心的人,竟會與姬明遠攪合在一起,而且越纏越緊,再也難以分開。

  知道自己和姬明遠的事不可能會被看破,徐清澤坦然說:“那我去了。”

  魏鐵川點頭,命人為徐清澤領路。

  徐清澤繞到傷兵那兒,卻發現姬明遠也不在。他找了一會兒,便見姬明遠身邊的親衛過來了:“徐公子,王爺說等他傷好了自會尋你。”

  徐清澤:“……”

  徐清澤懶得想姬明遠在玩什麼把戲了,轉身就往回走。

  魏鐵川見他這麼快回來,有點驚訝。一問,魏鐵川哈哈大笑:“他是不想瘸著腿見你吧,那孩子從小最好面子,第一次真正上陣就傷了腿,他哪好意思在你面前出現。”

  徐清澤:“……”

  魏鐵川也就順勢和徐清澤說起姬明遠一些事。比起姬禹,他與姬明遠其實更熟悉些,姬明遠從小是個什麼樣的人,魏鐵川比誰都清楚。

  徐清澤聽著聽著,莫名有些羨慕。姬明遠從小就是個張揚肆意的人,從來不曾在意過別人的看法,別人是忌憚是惋惜,都影響不了姬明遠。

  姬明遠敢拔朝中老臣的鬍子,也敢騎到先皇肩膀上撒野。他是京中少女最愛慕的人,也是同齡人中最瀟灑任性的。

  若不是見過姬明遠失控的模樣,徐清澤也許會以為姬明遠永遠不會在意任何事。

  是因為明白即使在意也改變不了什麼,姬明遠才讓自己活得更放肆吧?

  這時候的姬明遠,與少年時的姬明遠到底是不一樣了。

  徐清澤嘆了口氣。

  又過了一段時日,魏鐵川清掃了北蠻殘兵,將大捷的消息往回報。徐清澤一直留在軍中,跟著魏鐵川學了不少東西。在他以為就要這樣輕鬆愉快地學到回京的時候,姬明遠卻又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姬明遠還是如往常一樣衣錦戴玉,姿容非凡。他腿腳已經顯然已經恢復了,眉目中滿含笑意,笑吟吟地問:“多日不見,清澤你可曾想我?”

  徐清澤一見姬明遠這模樣,便想起魏鐵川說的那些話。既然姬明遠無恙,他也收起了初時的憂心。

  徐清澤說:“想了。”

  姬明遠一愣。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徐清澤,覺得今日的徐清澤與平時不大相同。饒是他向來鎮定,遇到什麼事都能從容自若,聽徐清澤這般認真地說出“想了”二字,還是著著實實吃了一驚。

  驚訝過後,耳根便慢慢紅了。

  連姬明遠都沒想到,自己竟會被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弄得臉皮發燙。眼前這人總是這般狡猾,每每他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攻陷了,這人偏又給他看到不同的一面,讓他感到新鮮而有趣,捨不得就這樣放手。

  姬明遠說:“我也想了。”他定定地看著徐清澤,不讓徐清澤發現自己耳根發燙,“我夜夜都在想你,想得難以入眠。”

  徐清澤一笑:“只是因為好面子,不想讓我看到你瘸著腿的樣子,才不願意馬上出現在我面前?”

  姬明遠:“……”

  幾日不見,他的清澤竟叫人給教壞了。

  不過瞧見徐清澤眼底顯而易見的笑意,姬明遠竟覺得又無盡的甜意在心底泛開。

  真不知道徐清澤到底給他下了什麼咒,他居然因為聽到徐清澤這樣一句調侃而歡喜不已。

  他與徐清澤糾纏了三輩子,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與徐清澤靠近了一些。

  徐清澤不再透過他看著“嚴明遠”的影子,他也不再為兩次身死而不甘。

  姬明遠說:“徐清澤,你可真會折磨人。”

  徐清澤說:“我從未想過折磨任何人。”

  姬明遠說:“也是,你只會折磨你自己。”這人素來是最隱忍的,若不是與姬瑾榮重逢,在“那個世界”里徐清澤恐怕會蟄伏一輩子。

  沒什麼喜歡的東西,沒什麼想做的事,擺脫了曾經牢牢套在身上的枷鎖,徐清澤卻沒有更快樂一些。

  這樣的傢伙,永遠知道怎麼折磨自己折磨到讓他心疼。

  徐清澤笑了起來:“不會了。”

  那天夜裡,大周大敵當前,將士在陣前浴血奮戰,而他只能在營帳里輾轉反側。這種感覺他嘗過很多遍,選定的君主病逝,繼任的君主瘋狂,再重逢時他也只能守在後方等著前方的消息。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以後不會了。

  徐清澤仰頭看著姬明遠:“你教我練武吧,不須到殺敵制勝的程度,只要能自保就可以了。”

  姬明遠心頭一跳。

  他也笑了起來:“你莫不是想當我的隨軍軍師?”

  徐清澤說:“也無不可。”

  姬明遠這下是真的訝異了。他說:“你是見我有絕世之才,怕我威脅到你選定的那小子,想到軍中盯著我?”

  徐清澤一臉自然:“對啊,就是這樣。”

  姬明遠說:“好吧,我答應你。”他親了親徐清澤的額頭,“誰叫我喜歡你。”

  *

  京城。

  姬瑾榮被姬禹抱在膝上,姬禹看奏章,他也看。姬禹察覺了也不在意,反倒問:“阿瑾看得懂嗎?”

  姬瑾榮煞有介事地答:“懂。”

  姬禹哈哈大笑。

  他指著奏章上的一句話說:“念給父皇聽聽。”

  姬瑾榮乖乖照念,一個字都沒念錯。

  姬禹也不訝異,宮中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別人都卯足勁想把太子拉下去,大的小的,個個都想盡辦法往他跟前湊。只有阮靈韻和姬瑾榮,他不召,他們就不來,阮靈韻照常練槍,姬瑾榮則忙著念書和帶著那群小孩玩兒。

  這孩子像他母親。

  姬禹越想越喜歡。他根本沒去想,有哪天他不召阮靈韻和姬瑾榮?總是不下召人來,他也會特意過去瞧瞧。

  別人求不來的東西,姬瑾榮和阮靈韻需要求嗎?

  姬禹繼續抱著姬瑾榮看奏章。

  瞧見北疆的奏報時,姬禹特意挑出來,說道:“你魏叔叔真是大膽,竟讓你皇叔領著人去夜襲。”

  姬瑾榮目光一凝,仔細地看了起來。看完以後,他像個小大人似的夸道:“皇叔做的不錯,這場夜襲真精彩。若不是他取了敵營,魏叔叔可能沒那麼快拿下對方五萬大軍。”

  姬禹說:“哦?阿瑾懂得真多,這都看得出來?”

  姬瑾榮指著奏章上最後一段話:“上面是這樣寫的啊。”那是魏鐵川夸姬明遠的。

  姬禹:“……”

  他莞爾。

  也就魏鐵川那種直脾氣的傢伙,才會這樣夸姬明遠。換了別人,早就避而不談了吧?而且讓姬明遠上陣,著實大膽至極!

  比起他,姬明遠少有才名,不管是學文還是學武都是第一的。若不是他占了個“嫡”字,他這位置恐怕輪不到他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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