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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是——

  “誰許你來這裡的!”那個人面色冷厲,朝他拔出了劍。

  劍刺入了他的胸口。

  另一個人坐了起來,扶著胸口在那裡猛咳。

  看起來隨時會斷氣。

  陸西澤惡毒地想著。

  陸西澤手握著劍身,一點一點地把那陷入自己血肉的劍拔了出來,整個手掌早已鮮血淋漓,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因為心臟更疼。

  原來,在危難之中朝自己伸出手的人並不是他認為的好人。

  教會自己好好握起劍,教會自己去尋找仇人,教會自己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的人,只是把他當成一個爐鼎而已。

  陸西澤憎恨自己眼中的淚。

  他的眼淚讓這一切變得更像一場笑話。

  這人一直都知道他的仇人是誰,還把他的仇人當戀人一樣呵護著、保護著,怎麼可能對他有半分真心。不過是看他還有點用,才會留著他的命而已。

  他怎麼會忘了,這個人是最厭惡他的。

  是他太愚蠢了,才會在那從不經心的小小善意中沉淪。

  陸西澤按住不斷滲出傷口的血,一字一字地起誓:“我陸西澤獻以我血、獻以我命,只願永生永世不再與薛舒揚相見!”

  陸西澤猛地睜開眼。

  床前照進了滿地月光,亮得跟銀霜似的。那個夢太過真實,讓陸西澤渾身僵冷。是夢,是夢,那只是夢而已。他咬咬牙,掐住自己的手腕,讓混亂的靈力不再到處流竄。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讓陸西澤覺得一切已經發生過。

  也許是因為夢裡有些事是真的。

  比如薛舒揚把他當爐鼎。

  比如薛舒揚一直很厭惡他。

  不,也有不一樣的地方。至少這一次,薛舒揚並不是在陸家滅門之後才朝他下手,而是在他賽車出了意外以後就讓他當爐鼎。所以還是不一樣,那只是夢而已。

  陸西澤這樣說服著自己,心裡卻還是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如果這個夢是老天給他的警示,那他一定不能讓陸家重蹈覆轍。

  陸西澤眼底閃過幾分狠意。

  夢裡雖然沒有出現太多細節,可他非常清楚像陸家這樣的大家族,不可能輕易被人滅了滿門。要麼是薛舒揚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煉藥師當了內應,要麼是陸家出了內鬼——或者兩者兼有之。

  他暫時拿薛舒揚沒辦法。

  可是陸家那些瞎蹦噠的傢伙,他還是可以收拾掉的。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陸西澤下床穿好衣服,他走出休息室,看見薛舒揚正在那裡煉藥,神色專注而認真。

  如果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薛舒揚學煉藥術,應該是為了救那個人吧?陸西澤心裡想著夢裡的事,臉上卻掛起了笑容:“薛醫生您在煉什麼藥劑?”

  薛舒揚手中的動作一頓,見陸西澤精神奕奕,絲毫沒有傍晚那被折騰到可憐無比的模樣,心中的愧疚頓時輕了不少。既然陸西澤對煉藥術感興趣,他教一教也無妨。

  薛舒揚把旁邊放著的一摞書推了推:“這是給你的,你先把基礎打好,我再教你別的。”

  陸西澤笑眯起眼:“薛醫生真是大方,上完床就給我這麼多秘籍啊~”

  不知為什麼,聽到陸西澤這麼說的時候薛舒揚心裡不太舒服。他拿出這些書給陸西澤,其實沒有這個意思,根本不是作為在床上折騰陸西澤後的補償。

  不過既然陸西澤是這麼以為的,他也不必去解釋,免得陸西澤誤會了什麼。

  薛舒揚說:“三天把它們看完。”

  陸西澤微訝:“您可真看好我,這麼多書才給我三天!”

  薛舒揚不再說話。

  陸西澤確定了,最近在暗處窺探他的確實是薛舒揚沒錯。為了觀察自己選中的爐鼎,薛舒揚真是一點高手的臉都不要,居然還暗暗跟蹤他。幸虧他就連宋言和唐語都不多說什麼,這人也並不是時時刻刻暗中盯著他的,要不然還怎麼和這傢伙對抗——什麼都被人看透了。

  陸西澤掏出電話,叫宋言把輪椅帶過來接自己回去。

  薛舒揚在旁邊聽著,擰起了眉頭:“你的傷已經好了。”

  陸西澤理直氣壯:“沒好全,我覺得自己還渾身都疼,就該做輪椅上好好恢復。”

  薛舒揚靜默下來。陸西澤渾身都疼可不是因為上個月的傷,而是因為他在床上把陸西澤折騰得太狠。以陸西澤那嬌慣的性情,要坐輪椅上讓人推著走也是正常的,他才不會玩忍痛的那一套。

  比起讓他抱著陸西澤回去,或者讓宋言抱著陸西澤回去,坐輪椅還是比較讓薛舒揚接受的方式。他默許了陸西澤的行為,繼續在儀器前煉藥。

  宋言很快過來了,陸西澤舒舒服服地坐回自己的專座,並示意宋言幫自己把那摞書搬上。

  回到住處,陸西澤長長地舒了口氣。他估摸著薛舒揚一時不會窺探這邊,緩緩開口:“把唐語叫來。”

  *

  陸西澤一天就把薛舒揚給的書看完。

  他不急著去找薛舒揚,而是去了藏書塔。盲叔依然坐在第一層,像是一尊雕像。陸西澤微微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笑窩。臉上帶著笑,聲音自然也含著笑意,陸西澤開口問:“盲叔,可以告訴我煉藥術有關的書都放在哪嗎?”

  盲叔一雙眼睛白多黑少,毫無神采。聽到陸西澤的詢問,他眼睛微微動了動,轉向陸西澤所在的方向,像是在“注視”著陸西澤。

  過了許久,盲叔才問:“入門的?”

  陸西澤說:“入門的我已經看過了,就想知道我們家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比如逍遙散啊十全大補丸什麼的。哦,我就是隨便舉個例子,盲叔你別跟我爸爸說。”

  盲叔:“……”

  盲叔說:“在第三層,左邊第三列的書架上,有緣的話你會找到它。”

  陸西澤笑眯眯地說:“謝啦。”他說完又問,“盲叔你覺得人有可能夢見以後的事嗎?”

  盲叔心頭一跳,更加認真地“注視”著陸西澤所在的方向。就在陸西澤以為自己不可能得到答案時,盲叔又開了口:“有可能,‘人皇’就可以。”

  陸西澤說:“‘人皇’?”

  盲叔說:“陸家每隔數百年會出一位‘人皇’,他將會成為修真界的領袖,讓整個修真界締結‘盟約’,帶領著修真界度過劫難。不過如今‘人皇’的影響力將越來越低,度過劫難的可能性也越來越低。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修真界就會徹底消失。”他淡淡地解釋,“所以上一代‘人皇’在‘盟約’散去之後,就讓陸家發展俗世分支,逐漸融入俗世之中。”

  盲叔將“人皇”的過往娓娓道來,語氣平淡無比,陸西澤卻能感受到盲叔話里濃濃的悲哀。

  陸家守在仙靈山一直都讓許多人不滿,若不是陸建安實力和人品都過關,陸家現在恐怕已經成為許多人攻擊的對象。“人皇”的存在早已成為傳說,即使到了這一代出了個陸西澤,許多人也只當笑話看。

  在陸西澤成為一個赫赫有名的紈絝惡少之後,所有人都笑了:看,所謂的“人皇”也不過如此。那不過是陸家用來給自己鍍金的存在而已,和古時那些皇帝整天還講“祥瑞”講“奉天承運”之類的差不多。

  陸西澤說:“他們真的夢見過‘未來’?”

  盲叔說:“遠的我不知道,上一位‘人皇’確實夢見過獸cháo來襲,提前帶著所有人做好抗擊獸cháo的準備。若不是經歷了那一場惡戰,那位‘人皇’也不會元氣大傷,只能困在仙靈山無法飛升。”

  陸西澤說:“原來如此。”

  盲叔難得追問了一句:“你夢見了什麼嗎?”

  陸西澤眨了一下眼,並沒有說實話,而是笑著說:“沒有,我就是聽說了‘人皇’的事,有點好奇是不是真的。既然盲叔你都這樣說,那肯定就沒錯了。謝了,我上樓看看能不能找到書。”

  盲叔沒再說話。

  陸西澤讓宋言推自己上樓。連陸西澤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從醒來之後他就習慣逢人只說三分話,剩下七分除了天知地知以及他自己知道之外,誰都無法探知他的真正想法。即使父親陸建安再怎麼信任盲叔和薛舒揚,他在他們面前都習慣性地帶上面具。

  也許在這種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再多的掩藏都註定徒勞無功,但陸西澤還是不想讓他們一眼將自己看透。

  對方都已經比自己強這麼多了,再讓他們徹底掌握自己的一切,那真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已經在夢裡死過一次,還是那麼窩囊、那麼丟臉——那麼悽慘的死法,陸西澤自然不想再重蹈覆轍。

  陸西澤上了第三層,沿著盲叔所說的書架找了過去。很快地,陸西澤發現了不少有趣的寶貝典籍,他記憶力好,隨意掃一遍就全部記住了,在其他人看來他像是在找書,實際上他卻已經把它們都“掃描”到腦海里。

  盲叔的指引沒出錯,陸西澤還真在第三層找到了傳說中的“十全大補丸”和“逍遙散”,聽名字就知道了,這兩種丹藥都有著和藍色小藥丸相似的功效,可以壯陽補腎,俗稱“金槍不倒夜夜歡”。

  陸西澤笑眯起眼,煞有介事地取了紙筆,把上頭的丹方抄下來。

  陸西澤心滿意足地讓宋言把自己推下樓。

  剛到樓下,就遇上了幾個內門子弟和兩個堂弟。

  陸西澤定睛一掃,發現兩個堂弟精神萎靡,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陸西澤愉快地和他們打招呼:“喲,堂弟你們早啊,昨晚幹嘛去了?看起來大戰了三百回合似的,你們可真夠猛啊。”

  兩個堂弟聽到陸西澤笑吟吟的問好,一時都有點氣悶,他們早上才因為這事兒被訓了一頓呢。

  年輕人出去樂一樂不是很正常嗎?如果這事發生在陸西澤身上,他們那位寵兒如命的家主肯定會夸:“我兒子長大了!”哪像他們家裡那些老頑固。

  可陸西澤到底是家主的兒子,也是他們的“長兄”,兩個堂弟只好乖乖問好:“大哥。”

  陸西澤最喜歡看到別人滿心委屈卻不得不屈服的模樣。他愉快地點頭,唰地拿出剛才抄錄的丹方:“我看你們精神不太好,回頭我給你們煉點丹藥吧,保准你們每天都生龍活虎!”

  兩個堂弟驚詫莫名:“大哥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煉丹術?”

  陸西澤笑眯眯:“暫時還沒學會,不過薛醫生覺得我天賦異稟,已經收了我為徒,決定要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我的內心其實是拒絕的,畢竟有那麼多好玩的事等著我去做,不過薛醫生對我說了許多煉藥術的好處,只差沒跪著求我跟他學,我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他來著。”他向兩個堂弟亮出手裡的丹方,“我準備先拿這兩個東西練手,等我煉製出來就叫人給你們送去,保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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