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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可能什麼事都自己去做。

  事實上在前幾年見面時他就有辦法減輕顧靖真的病痛,但那時他還過著拜顧靖真所賜的苦哈哈的日子,自然不會好心地替顧靖真治病。

  顧靖真也知道這一點。

  這幾年來顧靖真一直派人觀察他,他結交過什麼人,為什麼人治過病,顧靖真應該都一清二楚。所以,顧靖真並不懷疑他能為他續命幾年。

  姬瑾榮說:“我要的不僅僅是顧家的支持。”

  顧靖真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說:“你想要全力幫助邵峻英?”

  姬瑾榮說:“對。”

  顧靖真不解:“為什麼?”他猛咳兩聲,抬起蒼白的臉看向姬瑾榮,“你才認識他一個多月不是嗎?不,甚至還不到一個月。”

  姬瑾榮說:“知道邵峻英為什麼不接受你送給他的顧昱嗎?”

  顧靖真凝視著姬瑾榮:“不知道。”這確實是顧靖真一直以來的疑惑之一,他將家裡的嚮導送了出去,也把家裡哨兵都送到特別行動隊,邵峻英卻還是毫不猶豫地將顧家拒之門外——難道連特別行動隊也害怕那個“麻煩”?

  姬瑾榮說:“就是因為你們總是問‘為什麼’。”

  顧靖真一怔。

  姬瑾榮說:“你們明知道環境越來越惡劣,越來越不適合人類生活;明知道將來可能只有覺醒者才能好好地活下去——明知道‘變異人’會越來越多,普通人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你們卻還是會問‘為什麼’,你們會問,他們為什麼不顧生死去對抗‘活死人’;你們會問,他們不求利益、不求名聲、不求享受,為什麼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你們總是問‘為什麼要這樣做’,好像這樣做總要有更多的理由——而不是單純地想保護所有人,單純地想為所有人的未來做最後的努力。”他的目光變得凌厲而冷冽,“你們總要找到足夠多的理由,才勉為其難地提供一點點幫助。就這樣,你們還覺得自己吃了天大的虧。”

  顧靖真臉色微微一白,看上去血色更少。

  他知道姬瑾榮不是個普通的少年。

  可是當那刀鋒一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時,他難以控制地感到羞慚。

  如果沒有聽到少年這番話,他會認為眼前這少年是因為哨兵和嚮導之間的羈絆而一心幫助邵峻英。

  可這一刻對上姬瑾榮那灼亮的眼眸,顧靖真知道這少年比誰都清醒。

  顧靖真安靜下來。

  姬瑾榮說:“如果顧家或者其他家族所能給予的幫助,是現在這種時刻在衡量利弊、時刻準備好抽身的‘幫助’,邵峻英不需要,我更不需要。”

  顧靖真說:“即使是邵峻英親自來,也不敢這樣說吧?”

  姬瑾榮說:“那當然,他肯定不敢這樣說出來,他得為特別行動隊的所有人負責。”他眼睫微合,翹起一絲含笑的弧度,“而我並不需要,即使我談不攏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畢竟我還只是個孩子來著。”

  顧靖真:“……”

  這傢伙到底哪來的臉說自己“只是個孩子”?剛才一開口就要整個顧家的人是誰?

  顧靖真說:“我也得為顧家上下負責。”

  姬瑾榮說:“您是認真的嗎?”

  姬瑾榮的語氣和目光像一根根細針,狠狠地插入顧靖真心底最隱蔽的角落。

  是的,這都是大話,他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生死,一點都不在意顧家的存亡,他只想追查出當年的真相,為他二哥報仇。其他的,他全都沒有去考慮過,更別提為顧家上下負責。他連自己的命都不太在意,怎麼會在意別人的未來?

  顧靖真頹然地閉上眼。

  明明在姬瑾榮進門時,主動權還是握在他手裡,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姬瑾榮拉著走。因為姬瑾榮洞悉了一切,他卻無法抓住姬瑾榮的想法。

  這個少年太大膽,也太聰明。

  當一個人有野心又有足夠的膽量和能力去實現他的野心時,成功只是遲早的事。

  所有站在原地嘲笑他、奚落他或者冷眼旁觀的人,最後都只能仰視他!

  顧靖真睜開眼,對上姬瑾榮含笑的目光。那笑極具親和力,在顧靖真看來卻宛如誘人墮落的魔鬼。

  作為“誘人墮落的魔鬼”,姬瑾榮果然開了口:“你和邵峻英都查不到當年的事,說明你這位兄長的死非常蹊蹺,說不定大有內情。我問過邵峻英,他說如果這件事的重要度或者危險度上升到S級,就可以動用軍方的情報網去深入調查。”他拉開椅子重新坐回原位,斂起笑容與顧靖真對視,“如果顧家的血脈真的有背後真兇宣揚的那麼神奇,那麼為什麼不利用起來呢?讓他們知道顧家到底有多重要,讓他們知道顧家是真正的‘覺醒者之王’——到那時候,我們想查什麼查不到?”

  聽到姬瑾榮說出“我們”兩個字,顧靖真的心突突直跳。

  他比姬瑾榮大二十來歲,這一刻卻被姬瑾榮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已經徹底被姬瑾榮說服了。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還是為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到來的“未來”,姬瑾榮指出的路都是最好的選擇。既然他根本不在乎顧家的存亡,為什麼不盡全力拼一把?如果將顧家完完整整地交給眼前這個少年,他說不定能把觀望中的各大世家綁上戰車。

  到那時確實是他想查什麼都可以。

  顧靖真說:“好,我保證顧家上下都聽你的。”

  姬瑾榮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慢悠悠地喝完,才說:“我也保證,會讓你得償所願。”對於有用的人他一向大方。

  顧靖真心神一松。

  他發現自己居然汗流浹背。

  而坐在他對面的姬瑾榮依然從容不迫,仿佛剛才只是在和他閒聊似的。

  顧靖真說:“你什麼時候回首都?”

  姬瑾榮微訝:“我什麼時候說要回首都?”

  顧靖真說:“你不是說——”話沒說完,顧靖真自己停了下來。他突然明白姬瑾榮為什麼給他那個藥方,從一開始姬瑾榮就沒想過他不妥協的可能性,所以姬瑾榮給他藥方為他續命,為的其實是讓他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坐著——讓他在這個位置上為他做事。

  顧靖真背脊微微發寒。

  這個少年心性之穩與心性之狠,與這個少年表現出來的溫和完全不同。

  顧靖真忍不住問:“你在上次見面時,就有辦法為我治病對嗎?”

  姬瑾榮淡淡地說:“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追究太多多不好。”想到許家姥爺和許金花,姬瑾榮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在許家的人面前,您就當您是我的三叔吧。”否則會把他們給嚇壞的。

  顧靖真臉色又青又白。

  姬瑾榮這是承認了,而且還大大方方地把理由告訴他:就是因為他當初叫人把許家人逼回老家,姬瑾榮才不把他當“三叔”,更不想給他治病。

  顧靖真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做法,在他心裡確實奉行著著弱肉強食的觀念。

  可是看著泰然坐在自己面前的姬瑾榮,顧靖真突然覺得這個家主位置如果由姬瑾榮來坐,顧家也許不至於走到今天這種境地——需要把子侄送出去討好人的境地。

  有些事,他做錯了嗎?

  顧靖真腦海里第一次掠過這個念頭。

  接下來顧靖真召集顧家人,向所有人介紹姬瑾榮這個“侄子”。他們之間的“交易”當然沒有告訴任何人,畢竟把整個顧家交給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實在太聳人聽聞了。

  明面上掌控一切的還是顧靖真。

  姬瑾榮當晚在顧家住下了。

  到了夜深,邵峻英依然從窗子裡翻進來。

  姬瑾榮說:“邵叔叔您做賊做上癮了啊。”

  聽到姬瑾榮一如既往的“愛稱”,邵峻英額頭青筋微微抽動。

  姬瑾榮見邵峻英不說話,眼底含笑:“不問問我今天和顧靖真談話的結果?”

  邵峻英說:“我知道結果。”

  顧靖真都把手下所有得用的人喊回去認人了,邵峻英怎麼會不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姬瑾榮到底和顧靖真達成了什麼協議,居然就這麼認回了顧家。

  邵峻英怕姬瑾榮為了所謂的“大局”委屈自己。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寧願不要“大局”。

  邵峻英沒把話說出口,眼神卻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

  姬瑾榮心中一暖,說:“放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委屈自己的,”他笑眯眯,“要委屈當然委屈別人。”

  邵峻英:“……”

  第110章 收服最強哨兵(十四)

  邵峻英凝視著姬瑾榮的臉龐,心中涌動著無數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將人摟進懷裡:“成為我的嚮導,你心裡也不委屈嗎?”

  邵峻英從不自卑,也從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可在姬瑾榮面前很少有人能不生出這種感覺。

  這也正是他希望占據姬瑾榮全部注意力的原因——至少在他們見面時,他希望姬瑾榮的眼睛永遠落在他身上。

  可邵峻英很清楚,即使他是哨兵,而姬瑾榮是他的嚮導,姬瑾榮的眼裡依然不會只有他一個。

  姬瑾榮在是一個嚮導之前,首先是一個人。

  對上邵峻英的目光,姬瑾榮笑著說:“說實話,有點委屈。”他雙手按在邵峻英肩膀,跪坐在邵峻英膝上與邵峻英平視,“我是個嚮導,而且還比你小那麼多,所以連親你一下都不敢。”

  邵峻英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融化了。

  姬瑾榮柔聲說:“我最喜歡抱著你的脖子和你接吻。”他抬手碰了碰邵峻英的脖子,指尖毫不意外地傳來那種觸電般的感覺,“可是我們這樣太容易失控了。”

  當姬瑾榮用無限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對方時,沒有人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跳,邵峻英更不能。邵峻英用力抱住姬瑾榮,親上他甜美而柔軟的唇。

  姬瑾榮唇勾了勾,誘惑般加深與邵峻英的吻。等感覺邵峻英下半身有了變化,他愉悅地退開,跳離能被邵峻英觸碰到的範圍:“您該去找地方解決一下了,邵~叔~叔~”

  邵峻英耳根泛起一圈紅暈。

  他瞪著姬瑾榮。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和他說情話,故意和他那樣接吻,故意撩撥起他的欲望,再提醒他現在他們還不能做這樣的事!

  姬瑾榮坦然承認:“對啊,我是故意的,你一次我一次,不是正好扯平嗎?”

  邵峻英說:“扯不平。”

  姬瑾榮微微一笑,在“安全區域”坐下。他和邵峻英說起了正事:“你有什麼絕對不想打交道的家族嗎?”

  邵峻英眉頭一皺。姬瑾榮要談正事,他也只能坐直了身體,將幾個和特別行動隊有成見的家族說了出來。他問道:“你要留在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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