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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溯也擁有雙靈根!
廉平和炎紅玉說起過,鳳溯是自己悄悄去做天賦檢測的。
那會兒盛白雙正在閉關,廉平正在忙救災的事,炎紅玉又剛好和鳳溯鬧了彆扭——所以誰都沒察覺有什麼不對。
鳳溯一直隱瞞得很好。
鳳溯會離開,和他擁有的另一種靈根有關嗎?
就像光靈根會受到各大家族的人追捧一樣,另一種屬性也會引來別的人——
暗靈根。
光靈根的出現會有異象,暗靈根的出現也會。據說那一年災情特別慘烈,即使廉平親自出面也差點控制不了暴動的流民。
如今看來,那並不是巧合。
姬瑾榮握緊拳頭。
就像他沒把“時空穿梭”的事告訴鳳溯一眼,鳳溯也沒把過去的事告訴他。鳳溯的意思是,他會決絕完一切回來找他,讓他不要牽掛、不要擔心。
見鬼的不要牽掛!
見鬼的不要擔心!
他連鳳溯要面對的是什麼險境都不知道。
姬瑾榮在煉丹房裡靜靜站了一會兒,喊了聲“胖胖”。胖胖有靈性般站到姬瑾榮肩膀上,長長的“尾巴”靈活地卷著姬瑾榮的脖子。
姬瑾榮和胖胖耳語兩句,走向到門邊輕輕打開門。
以俞霽為首的一行人黑壓壓地站在門前。
俞霽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認真而鄭重地向他行禮,口中喊道:“陛下!”
姬瑾榮沉默地看著俞霽。
俞霽仰起頭,定定地看著姬瑾榮。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姬瑾榮為什麼跑出來。他只知道鳳溯突然消失了,而姬瑾榮眼底有著濃濃的悲傷。
那種悲傷是鑽心般的痛,仿佛看著一座大山朝自己壓來,自己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等待死亡慢慢降臨。
那種痛苦和絕望是俞霽無法想像的。
在此之前,他只是想聽鳳溯的話,擺脫以前那種苦哈哈的日子而已。
俞霽知道姬瑾榮需要這個國君之位。
他更知道姬瑾榮能做得比他更好。
姬瑾榮可以——
可以找回鳳溯——
一定可以。
俞霽維持著半跪的姿態,等待姬瑾榮回應。
姬瑾榮恍然回過神來。
他的目光掃過跟著俞霽半跪在地的眾人。
半餉,姬瑾榮上前扶起俞霽:“起來吧。”
俞霽應聲而起。
姬瑾榮對上了一雙雙齊刷刷看著自己的眼睛。
姬瑾榮微微地笑了笑,說道:“都回去吧,我想先歇一歇。”他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往後想歇著可不容易。”
眾人精神一振,都依言散開了。
他們得回去好好合計合計接下來該怎麼做。
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姬瑾榮身邊那隻灰撲撲的丑鳥竟有些變了樣。它的羽毛開始泛起了淡淡光澤,從原本禿毛似的的淺灰漸漸轉為淺紅,那一絲絲星火像是火焰,在它身上緩緩蔓延開。
燒得還不算多熱烈,但那模樣卻不能再稱之為丑!
這是朱鳥啊!
這一定就是朱鳥!
傳言朱鳥形態不定,誰都不知道它長什麼模樣!它唯一的特徵,就是在成長時漸漸擁有火焰般的羽毛。
宛如浴火而生。
每次出現封聖異象時總有隻火焰般的大鳥在空中盤旋,雖然那大鳥在各種畫卷中畫得各不相同,但所有人都只記得它唯一的名字:朱鳥。
朱鳥現世,聖者再臨!
姬瑾榮站在原地看著眾人陸續散開。
俞霽沒有走。
俞霽目瞪口呆地看著胖胖。
胖胖身上那種火焰般的色澤漸漸褪去。
又恢復了灰不溜秋的禿毛模樣。
俞霽瞪大眼:“怎麼回事?它怎麼又變回了這醜樣子?”
胖胖圓圓的眼睛帶著怒火,朝著俞霽叫了一聲,意思是“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瞪完以後它看了看姬瑾榮,又給俞霽補了另一個兇狠眼神:“不對,我們家阿瑾除外!我們家阿瑾美美噠萌萌噠!”
俞霽:“……”
見鬼了!他為什麼看得懂這丑鳥的意思!
胖胖:“……”
太欺負鳥了,你才丑鳥!
胖胖用它的腦袋往姬瑾榮脖子邊拱,想要姬瑾榮為自己“主持公道”。
姬瑾榮莞爾:“我們胖胖當然不醜,我們胖胖最可愛了,沒看到剛才那些人都看呆了嗎?”
胖胖高興地蹭姬瑾榮:“下次可以染成藍色的嗎?”
姬瑾榮說:“可以啊,你想要什麼顏色都行!”
俞霽:“……”
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俞霽回過味來,再次瞪著姬瑾榮:“你騙人?!”
剛才見到姬瑾榮肩膀上那隻“朱鳥”時,俞霽才跪得那麼心甘情願——連朱鳥都認姬瑾榮為主了,他還和姬瑾榮爭什麼呢?姬瑾榮天賦比他好,性格又那麼軟和,他主動將國君之位“還”回去,姬瑾榮肯定不會害他的——
沒想到這丑鳥根本不是“朱鳥”,是姬瑾榮給它染了色!
俞霽說:“你怎麼可以騙人!要是他們知道了——”
姬瑾榮笑著逗他:“不讓他們知道不就成了。胖胖很喜歡你,所以它剛才才和你說話,你不會出賣它的秘密吧?”
俞霽目光轉到胖胖身上。
胖胖也看著他,眼睛裡竟有著名為“信任”的東西。
俞霽憋紅了臉,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他還是不太放心:“可是如果——”
姬瑾榮說:“沒有如果。”
他想要得到什麼、想要做什麼事,從來沒有得不到、做不到的。鳳溯想自己去解決一切,他不會阻撓;但是要他什麼都不做乖乖等著——
絕不可能。
對於怎麼讓別人相信他是“天命所歸”這種事,姬瑾榮再熟悉不過了。不管他的光靈根是不是有多厲害,不管胖胖到底是不是“朱鳥”,他都會將它變成事實。
他說胖胖是,那胖胖就是。
當然,靠“天命”籠絡人心是遠遠不夠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姬瑾榮伸手抱了抱俞霽,說:“俞霽哥哥,阿溯被人給搶走了。”他掃掃俞霽的腦袋,“我們要想辦法把他搶回來!”
俞霽呆住了,他顧不得罵姬瑾榮沒大沒小,著急地問:“搶走了?被誰搶走了?”俞霽氣憤極了,“光天白日之下,他們居然敢明著來搶人嗎——”
姬瑾榮放開俞霽,說:“我也不知道。”
俞霽安靜下來。
姬瑾榮說:“但是就像登高一樣,爬得越高,能看見的東西就越多。”他語氣篤定,“只要我們越來越強,一切自然會擺在我們眼前。”
俞霽說:“好!”他認真無比,“我聽你的,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姬瑾榮笑眯眯:“俞霽哥哥真好。”
俞霽耳根紅了,惱羞成怒地罵道:“我這麼做可不是因為喜歡你,我還是特別討厭你!”
姬瑾榮說:“當然,你只是和我一樣想把阿溯搶回來嘛。”
俞霽:“……”
雖然這傢伙說的話就是他想說的,可是聽起來還是怪怪的。
這時盛白雙、廉平、炎紅玉也趕了回來。
俞霽看到炎紅玉,莫名地顫抖了一下,往姬瑾榮身後退了退。
姬瑾榮一頓。
他望向炎紅玉。俞霽前些天還和他針鋒相對,怎麼可能像剛才那樣帶著人過來找他。俞霽可以“想通”,應該是有人幫他“想通”。
至於怎麼幫法,從俞霽對炎紅玉的畏懼可窺一二。
肯定不是多溫柔的辦法!
姬瑾榮沒有深究。
炎紅玉選擇他,是從將胖胖給他開始的。
上回他已經向盛白雙表明要離開,盛白雙卻還是安排他和俞霽一起上課,肯定有她的原因在。
現在看來,“原因”應該是炎紅玉。
在所有人都認同了俞霽這個“新國君”的時候,炎紅玉依然沒改變自己的選擇。
姬瑾榮不在意炎紅玉選定自己的理由。
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用些手段是必須的。
否則他也不會為胖胖做“偽裝”。
姬瑾榮神色認真,說道:“盛姐姐,紅玉姐姐,阿廉,我們談談。”
有些事,不可能一個人做到。
盛白雙、炎紅玉和廉平所知道的,肯定比他更多。
*
群玉山。
每隔十年,群玉山都會舉行宗門大比。所謂的宗門大比,就是各大宗派聚在一起切磋切磋,比試比試,正兒八經地排出個名次。
在“聖者”再現之前,各大宗門都會派核心弟子前往群玉山才加大比。
比起最開始的以武論事,現在的宗門大比都是點到即止,十分溫和。現在各大宗門的重點都擺到了後面的宗門“會談”上,“會談”上才是明槍暗箭來個不停,畢竟這群玉會上定下的事情是所有宗門都必須遵守的。
群玉山以盛產玉石而得名,群玉山上隨便一塊石頭都蘊含著極大的靈力,簡直是天然的靈器。可每年來參加群玉會的人數不勝數,卻沒有人敢打這些“石頭”的主意。
因為群玉山有“守山人”在。
這些實力強悍的“守山人”,正是各大宗門遵守群玉會上各項“決議”的原因。
人嘛,都只服氣比自己強的。
這一年出了個新人高手,在群玉會上出盡風頭。這高手不過才二十三四歲,加入宗門僅僅八年,卻已經成為宗門年輕一輩中修為最高的人。
群玉會大比上這新人高手連勝七場,黑賭坊里賭他輸的人已經輸掉了褲子!
茶坊里,許多人拿著份《群玉會時報》在看。靠窗的桌子邊,一個十八九歲的玄衣少年正坐在那兒品茶,手中很合群地拿著份《群玉會時報》。在報紙正中央,印著如今群玉會上討論度最高的人的畫像。
在他對面,坐著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相比玄衣少年的從容,這少年有些侷促,憂心忡忡地說:“阿瑾,我們不去和紅玉大人他們會合嗎?”
玄衣少年正是姬瑾榮。他含笑說:“難得出來玩兒,我們自己逛逛不好嗎?”
坐在他對面的自然是俞霽。他對炎紅玉顯然有了陰影,這次姬瑾榮領著他和炎紅玉一行人分開走,他心裡實在不怎麼安寧——生怕炎紅玉發現以後會生氣。
姬瑾榮見俞霽滿臉忐忑,也不逗他玩了:“別怕,我和紅玉姐姐說過了。”
俞霽耳根通紅:“我才沒有怕!”
姬瑾榮笑眯眯地看著他。
俞霽說:“我是因為尊敬紅玉大人。”
俞霽這句話是真心的,在看到姬瑾榮天賦測試結果的那一瞬,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在姬瑾榮乘著胖胖離開之後,炎紅玉帶走了他——在那短短的小半個時辰里,炎紅玉告訴他的是他與姬瑾榮的差距,也告訴他繼承國君之位所必須承擔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