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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西池看她,欲言又止。

  前面孔貞貞回過頭來,“你們快點啊!慢死了!”

  方螢微一俯身,腳上加快速度,沖蔣西池笑說:“來比賽啊!”

  蔣西池“嗯”了一聲,卻只是稍稍蹬得深了一些,仍舊和方螢保持並排。

  吃飯的地方,是在酒吧街附近的一家餐館。

  “善哥”叫趙善,二十四歲,穿件短袖T恤,寸頭,皮膚黝黑,膀子上文了一條龍,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鍊子。

  萬紫琳一進包間就挨他坐下,把他手抓過來,驚訝道:“善哥,你換新手錶啦!”

  趙善一手搭在椅背上,敷衍地“嗯”了一聲,目光轉向方螢和蔣西池,“這兩位朋友是?”

  魏明趕緊介紹說:“方螢,善哥你應該見過她兩次;蔣西池,我們班同學。”

  “哦,”趙善做恍然大悟狀,看著方螢,“是方螢啊,我是說瞅著怎麼這麼眼熟。丸子說,邀請你來我酒吧玩,一直請不動,是不是啊?”

  萬紫琳委屈道:“可不是麼,阿螢可難請了。”

  趙善笑說:“我聽丸子說了,你以前你跟四個男生打架,都沒落下風是吧?小姑娘不得了啊……”

  方螢平淡地“嗯”了一聲。

  菜是事先點好的,端上來很快。

  趙善撬開了三瓶啤酒,給幾人斟滿。

  方螢推了推杯子,“我不喝酒,我過敏。”

  趙善目光掃過來,“丸子生日,你不給點兒面子?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萬紫琳也看向方螢,語帶撒嬌:“阿螢,就喝一點嘛。”

  趙善看方螢態度似有鬆動,忙說:“來來來,我們先舉個杯。你們都還是小孩兒,不多喝,就這一杯,撤了給你們換果汁。”

  萬紫琳笑說:“善哥,你真體貼。”

  舉杯之後,蔣西池做了個樣子,卻一口沒喝,趁大家仰頭的時候,動作迅捷地倒進了旁邊多出的碗裡。

  趙善一個人喝酒,兩瓶下肚,就開始吹噓他這些年的經歷。當年如何身上只有一百塊進了城,如何窮得露宿街頭,又如何抓住機遇成功撈了第一桶金。

  聽得魏明兩眼放光,“善哥,你太厲害了!”

  趙善打個酒嗝,“你們讀這破書有啥用,讀成大學生,出來還不是只給那些初中都沒畢業的老闆打工。”

  魏明忙說:“善哥,我以後能不能跟你學做生意啊?”

  “能啊,”趙善一拍胸脯,“當然能!丸子的朋友,我還能不多照顧照顧麼!”

  說著,又看向默默吃東西的方螢,“你呢?要不也跟你善哥混?我這人啊,就欣賞有狠勁的人,我覺得你就有一股狠勁,就拼你跟四個男生打架還不落下風這點,我覺得你以後肯定能成大事!”

  方螢笑一笑說:“這麼多人,你罩得過來嗎?”

  “唉,這話就是瞧不起我了!我趙善確實算不得哪個山頭的好漢,但帶你們這幾個小屁孩兒,我還能虛了不成?“

  萬紫琳附和:“就是!善哥你可厲害了!”

  方螢仍是笑,“那你準備讓我跟著你幹什麼?幫你打架嗎?”

  趙善將她上下掃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一笑,“你不用打,你領著別人幫你打,怎麼樣?”

  “我沒事打人幹什麼?”

  趙善哈哈一笑,“有個性!穩重!不魯莽!”

  萬紫琳:“善哥,那你就是看錯阿螢了,她可一點不穩重,脾氣可急躁了。”

  “那也好啊,有衝勁,有血性!你們年輕,急躁點怎麼了?我當年還不是一言不合就跟人干架。”

  萬紫琳瞥了方螢一眼,撇撇嘴。

  吃完飯,萬紫琳他們還要跟著趙善去打撞球。

  方螢:“我不去了,我要回去睡覺。”

  萬紫琳:“不是還早嗎?”

  “回去還有事。”

  萬紫琳沒留她,很乾脆地說:“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哦。”

  孔貞貞期期艾艾地看著蔣西池。

  蔣西池:“我有門禁。”

  魏明語帶嘲笑:“都多大了,還有門禁?”

  蔣西池沒理他。

  這附近繁華喧鬧,各色燈箱招牌照得夜空發白。

  蔣西池和方螢騎著車,往蕎花巷去。蕎花巷也是喧鬧的,但蕎花巷的喧鬧是安全的。

  想到席上趙善說的話,蔣西池問方螢,“你跟男生打過架?”

  “啊,”方螢平淡地應道,“小學的時候,四個男生堵我。”

  “你學過武術?防身術?”

  “沒啊。”

  蔣西池看她,“那怎麼打過的?”

  方螢聳聳肩,“他們要命,我不要命唄。”

  蔣西池一頓。

  方螢輕笑了一聲,又補充說:“我的命不值錢。”

  “吱呀”一聲,蔣西池捏了把手。

  方螢回頭,跟著把車停下,“怎麼了?”

  蔣西池看著她,那目光說不出有什麼意味,但是格外的認真:“別說這種話。”

  方螢一時之間,竟然覺得無所適從。

  沒人拿這樣的目光看過她,也沒人說過這樣的話。

  她別過頭,手足無措地撓了撓手腕,覺得癢,又撓得更狠,結果越撓越癢。

  蔣西池注意到了,“怎麼了?”

  方螢低頭看了看,“過敏了。”

  “你真過敏?”

  “不然呢?”方螢煩躁地抓了幾把。

  “別抓,”蔣西池走近一步,伸手,又忽然一頓,躊躇片刻,一垂眼,握住她手腕,“撓破了會留疤……”腕上起了些紅點。

  他正準備掀開衣袖看看情況怎麼樣,方螢卻猛地一抽手,把袖子緊緊壓住,“沒事……我以前喝過,出汗的時候皮膚會起疹子,一會兒就沒事了。”

  蔣西池沒說什麼,轉身丟下一句:“等會兒。”

  片刻,他拿了瓶冰水回來,往她手裡一塞,“喝點水,酒精揮發得快。”

  方螢說聲謝謝,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拿眼瞅他,笑說:“蔣西池,我發現你這個人還蠻好的。”

  蔣西池跨上車,不接她的話,“走吧。”

  ·

  周一清晨,蔣西池照例推著車到了巷口外的橋頭,幾個攤子都掃了一眼,沒看見方螢的身影。

  正疑惑,聽見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響。

  果不其然,方螢來了。

  然而這回的造型有點獨特,長褲長袖之外,還戴了一頂帽子,一副口罩。

  “你,怎麼……”

  “這個?”方螢指一指口罩,“感冒了,免得傳染給你。”

  蔣西池將信將疑地盯著她頭上的鴨舌帽。

  “帽子保暖的。”她捂住口罩,十分誇張地咳了幾聲。

  到校,還有二十分鐘開始上課,萬紫琳端著一杯奶茶晃過來了。

  “阿螢,你昨天沒去好可惜哦,善哥一桿清台,可厲害了……”

  “嗯。”

  萬紫琳看她一眼,“怎麼戴口罩?”

  “感冒了,”方螢看一眼正在卸書包的蔣西池,“對吧?”

  蔣西池很不配合,一聲沒吭。

  萬紫琳也沒在意,囑咐了一句“好好休息”,見孔貞貞來了,揮一揮手,走過去。

  雖然開學才一周多,但有兩件事情成了班裡公認的事實。

  一是蔣西池是個成績好得有點嚇人的“天才”。

  二是方螢和班主任張軍不對付。

  常常是張軍把方螢喊起來回答問題,方螢乾脆地回答:“不知道。”

  張軍氣得眼珠子瞪出來,“答案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差說出來了,你不知道,你有沒有認真聽課?”

  但久而久之,張軍和方螢之間達成了一種微妙的默契:只要方螢不睡覺,不講小話,不擾亂課堂紀律,隨她幹什麼,張軍都不會管,也不會喊她起來回答問題。

  這堂課,這份默契被徹底打破了。

  首先是張軍讓大家做課堂十分鐘小測時,在走廊晃來晃去巡查的時候,發現方螢上課時居然也戴著帽子。

  問了兩句,但沒說什麼重話,忍下了。

  然後是張軍開始講課的時候,發現方螢居然明目張胆地趴著睡覺。走到教室中央講課的時候,一記粉筆砸過去,聊作提醒,但她居然無動於衷。

  所有人,都覺察到張軍講著課,突然停頓下來,立時齊齊轉頭看去。

  事件的核心人物渾然未覺。

  張軍探過身,敲了敲桌子。沒反應。

  這下他再也忍不了了,怒喝:“方螢!”

  作者有話要說:  心細如髮蔣西池。

  ·

  “我的命不值錢。”

  “對我而言是無價。”

  第7章 衝突

  方螢遲鈍緩慢地“唔”了一聲。

  片刻,蔣西池看見她緩緩地抬起了臉,帽檐下眉頭緊皺成一團。

  “我看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班主任課堂上公然睡覺!給我站起來!”

  方螢頓了一下,一句話也沒說,抹了一把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她沒頂嘴,張軍倒是愣了一下,也就不說什麼了,把中斷的課程繼續下去。

  然而好景不長。

  “……負數的加減法運算,大家應該已經掌握了吧?我們來快速做幾道口算題,”張軍看了看貼在桌面上的花名冊,“萬紫琳,3-(-3),等於多少?”

  萬紫琳慌忙站起來,捏著書頁前後翻了兩下,又求助似的看了看周圍同學。

  張軍皺眉,“你剛在低頭玩什麼?”

  “沒有……”

  “沒有?”張軍放了粉筆和木尺,走下講台。

  萬紫琳手指死死扣著桌面。

  張軍到她面前,“東西拿出來。”

  “張老師……”

  “拿出來!”張軍伸手將她往後一推,手伸進桌屜里一摸。

  一部諾基亞手機,嶄新的。

  張軍拂袖,回到講台上,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扔,“課,咱們今天先不上了,咱們來好好說一說這個紀律問題。開學快一周了,我發現你們有些同學,還沒調整好自己的身份,搞清楚自己學習是為了什麼……說小話,玩手機,看課外書!你們以為學是替我上的?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考不上大學,什麼下場?那今後就是社會上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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