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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晗掀起裙底,橫跨在他的腿上。

  她兩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喜不悲地與他對視。

  從莫晗眼底反饋出來某種冷冷清清的東西,不帶感qíng/色彩。

  “周遠安,你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

  周遠安尚未來得及深思這句話的意思,她倏地站起身,推開門,帶著他的褲子揚長而去。

  留下錯愕不及的他。

  *

  擺脫周遠安這個大包袱,莫晗終於得以享受一個làng漫悠閒的燭光晚餐。

  直到約會結束,鄭老師都沒有送她花,這樣也好。

  他們本就沒有朋友以上的關係,就算他送她花,她也找不到理由接受。

  晚上回到家後,莫晗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到第二天早上十點,才被門鈴聲叫醒。

  自從搬到新住處,她每天都過得清靜自在,遠離紛擾。

  沒人知道她住在哪,所以門鈴成了擺設,從來沒有響過。

  莫晗揉著惺忪的睡眼去開門,她覺得自己可能還沒睡醒,貓眼裡放大出來的那張臉居然是陶悅。

  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是她。

  莫晗滿腹疑惑地打開門,怔怔地看著外面的人,“你……來找我嗎?”

  陶悅點點頭,低聲說:“是。”

  莫晗給她拿了雙拖鞋,領著她走進屋,難得細心道:“地方小,別介意。”

  陶悅抿了抿唇,客氣道:“沒事。”

  莫晗只怕招待不周,連忙招呼她坐下,又進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水。

  陶悅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上,兩條腿緊緊合併著,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顯然是還不習慣以這種方式與莫晗相處。

  莫晗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反覆咽口水,沉默許久才開口:“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陶悅說:“跟著遠安來的。”

  莫晗微愣,“他也來了?”

  “不是。”陶悅搖搖頭,解釋:“前幾天晚上,他經常到你家樓下徘徊。我擔心他,一路跟著,所以知道了。”

  “……喔。”

  莫晗喉嚨有點發乾,努力理了理思路。

  趁著這次機會,她有許多話想跟陶悅說:“我……我不確定你想不想見到我,所以一直不敢主動去找你,但其實……我一直在等你。”

  “當年的事是我太自私盲目,每次回想起來都很後悔、愧疚。對你虧欠得太多,現在跟你說對不起,恐怕你也不會接受。”她頓了頓,“不過……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儘管提,我能幫的一定幫。”

  陶悅緊緊抿著唇,卻還是克制不住細微的顫抖。

  初中時的事,她自然也不願意回憶,此刻卻不得不提起。

  她久久沒有回話,直到莫晗輕輕扣了扣茶几,以示提醒。

  陶悅回過神,垂下眼帘,低聲說:“我今天是為了遠安來的。”

  莫晗若有所思,“他派你來當說客?”

  陶悅搖頭,“不,我自己來的,他不知道。”

  莫晗沒有發言,靜靜地等著她往下說。

  “說實話,我的確沒有辦法原諒你。剛知道遠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難過,很受打擊。遠安經常跟我談起你,想轉變我對你的印象,可我聽不進去,還是希望他能跟你分手。”

  “可是分手沒有我想得這麼簡單,他是真的喜歡你,這幾天我已經看到他有多難過了。”

  她說到這裡,停了停,雙眼始終看著杯子裡平靜無漪的水面。

  “我跟你一樣是單親家庭,家裡有個弟弟。我身體很虛弱,沒辦法出去工作,全家的生計都靠母親一個人的工資維持著。如果沒有遠安一直幫助我們,弟弟可能連學費都交不起。”

  “欠他的錢我可能一輩子都換不清,至今也沒想到應該用什麼方式報答他。他是個好人,我希望他能一直平安、健康、幸福。”

  “我們之間只是近乎兄妹的朋友之qíng,沒有別的。”她長吁了口氣,接著說:“若是因為我才導致你們變成這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這算幫我的忙,那我求你跟他和好吧……”

  陶悅說完,誠誠懇懇地低著頭,做出請求的姿態。

  莫晗一時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回話。

  現在的這幅局面,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她忙搖搖頭,“你別這樣,不是你的錯……”

  陶悅沒有接話,她想起什麼,從包里拿住一張手機卡,雙手遞給莫晗。

  “如果你覺得我對你有所隱瞞,可以看看這個。這裡面是我和遠安的所有簡訊記錄。看完之後,你應該能自己判斷了。”

  莫晗愣了愣,緩慢地伸出手,接過那張卡。

  談話結束後,她原本想留陶悅在這裡吃午飯,陶悅沒有答應。

  她們的關係遠遠算不上朋友,甚至比陌生人還惡劣一些。若不是中間夾了個周遠安,也許永遠沒有調解的機會。

  陶悅離開後,莫晗走到陽台站立許久,目送著她的身影漸漸走遠。

  那張手機卡被她收進了口袋裡,短時間內不會拿出來。

  沒必要看。

  人的眼睛看到什麼東西,由大腦決定。

  如果她執意地認為那些簡訊有刪減和捏造的成分,那麼它就是假的。就算她打開看了,內容也會被她扭曲。

  這個東西對她毫無價值。

  莫晗很清楚,她與周遠安之間,問題出在她的身上。

  一方面,她了解他的為人,體會過他的善良無爭。

  可另一方面,她又總是忍不住猜測,他曾經在背後是怎樣惡意揣測她的。

  不是不願意相信他,是不敢相信。

  有多在意,就有多苦惱;多喜歡,就多害怕。

  心裡已經中了一根刺,直接拔掉不可能,只會落得血淋淋的下場。

  也許她還需要一段時間,等它慢慢軟化。

  ☆、45|第 45 章

  春寒料峭的三月,X美開學了。

  每個學期初都有一次開學典禮,全校師生被命令早上七點半前起chuáng,到匯演中心集合。

  莫晗不知道這種活動的意義究竟何在,若不是輔導員說過嚴格考勤,她此時一定還倒在chuáng上呼呼大覺。

  聽說這次開學典禮增加了環節,學生會的新成員們會依次上台演講,介紹自己。

  莫晗匆匆瞥過一眼演講名單,周遠安也在其中。

  她沒怎麼在意,幾個室友倒是記住了,紛紛尖叫捧場。

  聽領導發言是個極其枯燥又冗長的過程,開場不到十分鐘,莫晗就昏昏yù睡。

  匯演中心裡燈光璀璨,亮如白晝,稍稍抬頭就覺得刺眼。

  在這樣的環境裡,莫晗根本睡不著。

  她在座位上不停地翻來覆去,最後借了室友的書往臉上一蓋,終於好受點。

  半個小時後輪到學生會演講環節,第一個上台的是林朵兒。

  莫晗半夢半醒,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晦氣,慌忙把兩隻耳朵也堵住。

  不知過去多久,掌聲漲漲落落,身旁的室友突然撞撞她的胳膊,“唉!到周遠安了!”

  莫晗敷衍地“嗯”了一聲,不為所動。

  室友又推她一把,催促道:“快點啊,你還看不看你男朋友了?”

  實際上不用她提醒,莫晗早就感受到整個觀眾席擴發出異樣的騷動和興奮。上千號人交頭接耳的聲音匯集在一起,不可小覷。

  再想睡著是不可能了,莫晗懶洋洋地拿下書,睜開眼。

  周遠安一身正裝站在舞台中央,脫稿演講。

  他身姿筆直挺拔,像傲立在懸崖邊的一株寒松,伸手便可觸碰雲端。

  隔得太遠看不見他的五官,卻絲毫不妨礙感受到他的才高氣清,顧盼之間流露出一股遮掩不住的英氣。

  正值鼎盛,少年猶如一把出鞘的寶劍,意氣風發,初露鋒芒。

  在這麼多人面前演講,對周遠安來說應該是第一次。

  莫晗知道他一定很緊張,可他的表現相當完美。

  流利順暢,一氣呵成。

  莫晗聽到後面一排的女生在竊竊私語地討論他,語氣充滿少女qíng懷。

  “見過帥的,沒見過帥得這麼自然不造作的,怎麼辦,我太喜歡了!”

  “哈哈哈,我也喜歡,周遠安是各種口味通吃型。而且人家不僅長得好看,學習成績也好。”

  “是嗎?”

  “是啊,才來半年就已經成為建築系公認的大才子了!你信不信,他要是轉學到隔壁的綜合類院校,馬上就拿個全額獎學金回來。”

  “那麼誇張?”

  “一點都不誇張!我高中跟他是一個學校的,他比我低一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混得風生水起的了,各門學科樣樣精通,總之沒有什麼能難得倒他的。”

  “唉……夠了夠了,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要跟我男朋友分手了。”

  莫晗收回思緒,不知道那位恨不得把周遠安捧到天上去的女生,是否真的是他們的高中校友。

  如果是的話,那她顯然沒有道出實qíng。

  高中時的周遠安默默無聞,才華從來不曾受到認可和重視,只有數不盡的詆毀。

  說來可笑,原來人在不同的環境裡,真的會有兩幅面孔。

  廖娟湊到莫晗耳邊低聲說:“聽他聲音很正常,感冒應該好了吧?”

  莫晗漫不經心的“嗯”一聲。

  廖娟怪異地瞥著她:“你qíng人節那天不會真的把他撇在女廁所里了吧?”

  莫晗依舊沒有起伏地:“嗯”

  “乖乖,零下幾度的天氣啊,你可真狠得下心!”廖娟暗暗搖頭,“小安真可憐。”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排除qíng人節之後的那次重感冒,周遠安現在過得很好。

  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只會越來越好。

  莫晗覺得他並沒有陶悅口中說的那樣落魄失意,至少他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像。

  這也正常,沒有哪個人會整天為了愛死去活來的,那樣的人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如今她和周遠安各自安好,互不干擾。

  只不過在一個人的午後,抬頭對著散漫閒適的陽光時,仍舊會感到短暫的寂寞、悵然。

  *

  三月中旬的一個晚上,沒有課的宿舍里一片和諧安寧,看韓劇的看韓劇,做美甲的做美甲,睡覺的睡覺。

  莫晗是做美甲的那個。

  宿舍常有人來發傳單,莫晗的chuáng位離門口最近,其他幾個人在這時候都不約而同地裝瞎子,每次只能她去應付,煩不勝煩。

  這次是學生會的人來發傳單,呼籲大家參加校園歌手大賽。

  莫晗幸災樂禍地笑起來,“指甲油沒幹,抱歉啊。”

  廖娟不得不從另一張桌子走過來,伸手接過傳單,說了聲謝謝。

  正在看韓劇的huáng渺渺按下暫停鍵,抬起頭嘆了口氣,“每天有那麼多學生會的人來檢查宿舍,為什麼周遠安就不來呢?唉,他要是紀檢部的就好了……”

  “他來檢查衛生,那女生宿舍還不瘋了?”廖娟篤定地說,“你信不信,肯定有很多不要臉的只穿內衣調戲他。”

  huáng渺渺忍不住捂嘴偷笑,“你怎麼這樣,人家正牌女友還在這呢。”

  莫晗獨自沉迷在美甲的世界裡,高舉著十指忘我地欣賞,事不關己。

  廖娟朝她望過來,打量許久,問:“奇怪,周遠安最近怎麼都沒來找過你?”

  “是啊是啊。”huáng渺渺直點頭附和,“我好想吃歐巴買的早餐喔。”

  宿舍長為人正直:“他不來,我們宿舍門口的垃圾都沒人倒。”

  “……”

  莫晗簡要回答:“他忙。”

  眾人聽出她語氣不悅,悻悻然散去。

  廖娟手拿著那張傳單,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揮揮手問:“有沒有人感興趣的?沒有我就丟掉了。”

  眾人一致回答:“沒有。”

  “真沒有?”廖娟qiáng調一遍,“我看獎金挺豐厚的,唱好了還能全國的比賽呢,說不定能上電視。”

  宿舍長沖莫晗挑挑下巴,“莫晗唱歌不是挺好聽的嗎,去試試唄。”

  莫晗不感興趣地擺擺手,“不想湊熱鬧。”

  廖娟見狀,撇撇嘴,將傳單丟進了垃圾桶里。

  晚上睡覺,莫晗是最後一個關燈的。

  自從室友們提起那個名字,她就開始心煩慮亂,望著原本塗好的指甲油,也覺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換了好幾種顏色,還是不滿意。

  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周遠安這個名字在她生活中出現的頻率已經越來越少,正在慢慢地淡出。

  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和他就會這樣無聲無息地走到盡頭。

  莫晗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掌心微微收攏,虛握著一把空氣。

  她該怎麼做?

  就這樣放他走嗎?

  *

  在有些人眼中,日子平淡無奇。

  然而,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裡,早有一種叫痴纏糾葛的藤蔓爬滿了心房。

  它悄然無聲,卻深入骸骨,百轉千回地揪著心,流出腐蝕血ròu的酸水,抑住了人的呼吸。

  相思成疾,哀思如cháo,只等積壓之後的爆發。

  莫晗沒想到,有一天周遠安會突然扛著一箱啤酒出現在她家門口。

  那天是周六的晚上,十點之後,莫晗照顧莫小楊睡下,自己也準備洗漱,門鈴卻突然響起。

  看到周遠安站在外面,莫晗猶豫了幾秒,才將門打開。

  走廊里沒開燈,他的眼神如黑夜般寂靜,朦朧不清。

  “我可以進來嗎?”

  “……嗯。”

  他搬著一箱酒走進來,步伐稍顯沉重,放在客廳的飯桌上。

  沒容莫晗問話,他開口解釋:“我欠你一瓶威士忌沒喝,今天加倍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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