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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琬宜踹一下被子,下地洗漱。出門後才覺得不對勁,以往這時候,楊氏都是在院裡掃地餵雞的,今天卻不見影子。她蹙眉,往正屋去找,隔著門帘聽見有個陌生女人的哭訴。

  推開看,楊氏正面無表情坐在桌邊,地上跪著個不認識的姑娘。

  哭的淒悽慘慘,嘴裡的名字是謝安。

  第34章 棗兒

  數九寒天, 那姑娘只穿一件破舊襖子, 上面零星幾個補丁。雖然狼狽, 但也瞧得出有幾分姿色,十六七歲的樣子,看著像是個小家碧玉。

  琬宜愣在那裡,楊氏瞧見, 揮手讓她過去身邊,兩人挨著坐下。

  底下姑娘擦擦眼淚,期期艾艾開口,「嬸子,棗兒是真的沒地方去了,您看著以前兩家交好的面子上,收留棗兒吧。棗兒會做活, 肯幹事, 做牛做馬報答您。」

  她說完, 盈盈拜下,還給楊氏磕了個頭,被側身躲過。

  琬宜云里霧裡, 問楊氏, 「姨母,這是哪家姑娘?」

  「張家的。」楊氏面上沒幾分歡愉, 聲音沉沉, 下一句看向張棗兒, 「起來再說吧。」

  張棗兒站起來, 拍去褲子上塵土,垂頭站在一邊。模樣看似乖順怯弱,惹人憐惜。

  琬宜仔細打量她一番,可從頭看到腳,竟生不出半分好感,心中有些煩悶。她含一口杯里茶水,又想起剛才聽見的話,問了句,「姨母,和謝安有什麼關係嗎?」

  楊氏還沒開口,張棗兒就急急抬起頭,「棗兒原本是已許配給謝家的,只因為種種誤會退了親……」

  琬宜心裡咯噔一聲,又聽見她說,「而且,前幾日晚上,謝安哥哥還曾搭救過棗兒,要不棗兒怕是要被歹人侮辱,早就懸樑自盡了。」

  話說完,她抬手擦擦眼淚,作勢又要拜倒,「謝安哥哥大恩大德,棗兒永世難忘。」

  「得了。」楊氏頗不耐煩揮揮手,「別說這個了,先吃飯。」

  張棗兒抬眼,喏喏應了句,看著楊氏站起來,又提到上個話題,「嬸子是願意收容棗兒了?」

  「喲,這個我可做不了主。」楊氏撣撣下擺,語氣不冷不熱,「等謝安回來再說吧。」

  琬宜手上端著茶杯,清香裊裊,可她聞著卻是半分靜不下心。腦子裡盤旋著的都是剛才張棗兒說的那幾句話,她從沒這樣煩悶過,思緒紛擾,如同亂麻纏的她喘不過氣。

  楊氏在門口回頭喚她一聲,琬宜這才回過神,她放下手中東西,驚覺指尖已經冰涼。

  張棗兒擔憂看她一眼,怯怯問,「姐姐,你怎麼了?」

  琬宜看著她梨花帶雨模樣,一口鬱氣從心口頂上喉頭,淡淡回一句「無事」,而後便就目不斜視離開。張棗兒又追上去,到她身前打開門,含羞笑一下,「姐姐您先請。」

  琬宜壓下那股不知名邪火,可舌尖動動,怎麼都說不出和她友善的話。

  她垂眸看眼自己腳尖,沒理旁邊的人,掀了帘子走出去。

  張棗兒也跟出去,瞧著她背影,又四處打量下院子,目光在東偏房停留許久,這才走進廚房。

  --

  平日裡,午飯都是楊氏做,她冬日愛喝湯,鍋上面放個竹屜蒸饅頭。有時還會再切點小菜,蒸幾個白蘿蔔或是紅薯,抹著醬吃。

  今天本來也想就這麼弄弄,張棗兒倒是搶著幹了起來。她笑著把楊氏勸走,擼著袖子洗菜殺魚,又搶過琬宜手裡碗筷,「姐姐歇著去,這事棗兒來干就好。」

  琬宜看著空蕩蕩手心,唇不自覺抿緊。

  楊氏過去拍拍她的肩,眼神示意她出去。琬宜懂得,在布巾上擦擦手,出門看見蹲在籬笆旁餵雞的楊氏。她也過去蹲在楊氏旁邊,手指掐一粒黏在盆沿兒上的苞谷揉搓,神色悶悶。

  「不高興了?」楊氏笑著看她一眼,「看著蔫噠噠的,霜打茄子似的。」

  廚房裡叮叮噹噹的,琬宜聽在耳朵里,一點提不起勁兒來。她臉頰在膝上蹭一蹭,呼出一口氣,這才開口,「姨母,那個張姑娘……我怎麼總覺著怪怪的。」

  「我也覺得。」楊氏伸手摸摸面前啄食的母雞頭頂,點點頭,「表面看著純良不諳世事,內地里不一定是什麼樣子。她那個眼神,我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她說完,把盆扔在地上,擰眉罵一句,「我當初定她家的親事,真是瞎了眼。」

  琬宜咬唇,聽見楊氏又說,「長一張好嘴,看著柔柔弱弱的,眼珠一轉什麼都能給你說出花兒來。進門就跟我解釋,說退親只是因著誤會,爹娘做主,由不得她,她是不願退親的。」

  楊氏冷哼,「我還不知道她那點兒花花腸子?不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些,覺著我們家上不得台面,擎等著被哪家官老爺相中,抬到府里去做姨太太。這不,夢醒了,又想吃回頭草了,巴巴跑過來了。」

  琬宜偏頭,問,「她家裡出什麼事了?」

  「她哥哥好賭貪色,前段時間不知道惹著哪家不該惹的人了,跑到官老爺那告一頓狀,打的半死不活,判了流放。」楊氏撐著膝蓋站起來,拍拍手上碎屑,「爹娘氣急攻心,雙雙去了,就剩她一個。」說完,楊氏又強調一句,「這都是張棗兒自己說的,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清楚。」

  琬宜也起來,「那咱們怎麼辦?」

  「等謝安回來再說。」楊氏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勸一句,「現在總不能拿著掃帚趕人走,這事還是得看謝安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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