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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第二天,她出城上香回來,和侍女站在街角,看到擁在她家門口的官兵和被推搡捆綁的姐妹親人時,琬宜就懂了沈青城的意思。

  「聖上要殺你全家,我保你一命,換你在我身下承歡,你願不願?」

  原來,總是笑著的人,也不一定有一副好的心腸。推心置腹,換來的只是利用和迫害。

  而她自然不願,死也不願。

  ……

  馬上出了胡同口,外面街道嘈雜,謝安盯著前面的路,沒聽清她的話,「什麼?」

  琬宜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瞧見謝安的側臉,鼻樑高直,雙眉挺括。他高瘦但健碩,聞著他的味道,竟奇異覺得安心。

  琬宜搖搖頭,應了句沒事。又強笑著跟他說了會話,氣氛漸漸變的和諧輕鬆。

  接下來的路便就順暢許多,琬宜在城門口等著謝安牽馬出來,兩人一同回去,她不再坐他懷裡,換成靠他背後扯著衣角。

  馬跑了一會兒後,不知怎的,她突然回頭望了一眼。

  高聳城門下站著兩個人,似曾相識的衣裳,有些矮,穿著像是流浪混子。漸行漸遠,成了兩個小黑點……

  第16章 混混

  這幾天,謝安回來的一日比一日要晚。楊氏睡的早,等不到謝安回來的時候,琬宜便就熬著給他留門。

  她靠在炕上,門開著一條小縫兒留意外面的動靜。肩上披件薄棉襖,腿上蓋著前幾天和楊氏一起新做的棉被,上面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富貴喜慶。

  阿黃迷迷糊糊睡她腿上,被一下一下撫著背,愜意的不得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傳來吱呀一聲。琬宜打一個激靈,趕緊下地,端著盞蠟燭去接他。阿黃跟著蹦下來,貼著她小腿邊上,慢慢磨蹭。

  「怎麼還不睡?」謝安瞧見她,用腳帶上門,擰著眉回身上鎖,「說了多少次,不要等我。」

  「鎖了門你進不來。」琬宜把燭火湊他手邊,單手攏著衣襟。等他弄好,又隨著他一起回屋子,將架上燭台點亮,「總不能次次都翻牆,衣裳都弄髒了。」

  屋裡燒了炕,並沒多冷,謝安把外衣扯下來,抖了抖掛架子上,歪頭看她,「感情你等我,就是怕衣裳髒?」

  琬宜哼一聲,懶得接他的茬,半捂著唇打個哈欠,「別說了,快去洗腳睡了。我今天可困。」

  謝安坐炕邊上,脫下靴子敲打敲打,掀了眼皮瞧她一眼,「你睡去,甭管我。」

  琬宜不動,「我現在走了,你肯定不洗腳。」她說,「不洗腳就睡,被子髒的快,你別給我添亂子。」

  謝安被氣笑,盤腿坐上去,故意拿手拍拍枕頭,「我就不洗,你拿我怎的。」

  琬宜蹙眉,往前走兩步,「衣裳被褥不是你洗,你可不心疼。」謝安挑挑眉,不說話。

  阿黃撅著屁股趴在一邊,看著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因為這件事僵持。

  琬宜搓搓手臂,催他,「你快點,被子新的呢,洗好了我該睡了。」

  謝安不樂意,把襪子也脫了扔在一邊,耍無賴,「我不洗,還要燒水,死麻煩。」

  琬宜說,「灶里還溫著水,現在柴火應該還沒滅,不麻煩。」

  謝安舔一下唇,又說,「洗好了又要倒,外面天寒地凍,我不弄。」

  琬宜豎了眼睛瞪他,「不用你倒。你洗好了放一邊,明早我倒還成不成。」

  阿黃換了個姿勢,腦袋屁股挨在一起。謝安也換了個姿勢,直接躺下去,小腿懸在炕沿兒上,他腿長,晃晃悠悠腳趾挨著地。他也瞪眼睛,「老子就不去。」

  琬宜被他氣的牙痒痒,拿起旁邊茶杯往桌上墩了一下,「那我去打水。」

  她說完就走,門被大力拉開,冷風灌進來,琬宜打了個哆嗦,謝安脫得只剩一層單衣,也不好受。他扯了被子蓋住腰,手枕在腦後望著房梁發呆。阿黃跳上炕,屁股坐在他臉頰邊上。

  琬宜心裡不高興,故意沒關門,謝安等了半天,冷風還是一股股吹進來。他揉揉頭髮,一打挺坐起來,扯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嘟囔一句,「死丫頭片子。」

  廚房的燈並沒亮,謝安站門口待了一會,沒聽見什麼響動。他「嘖」一聲,拍拍門,「琬宜?」

  沒人應。他抿抿唇,又叫幾聲,「琬宜?阿琬?小宜?」

  可他在那亂七八糟胡說一通,還是沒人搭理他,就只有阿黃看熱鬧,舔著爪子叫一聲。

  謝安擤一下鼻子,終究服軟,「得了,你出來吧,我自己打水洗腳還不成嗎。脾氣怎麼那麼大。」

  終於有回應了,輕輕的,溫和輕快。琬宜說,「我沒生氣的。」

  聲音從後方傳來,謝安眼睛一眯,猛地回頭,看見琬宜靠著她房門口沖他笑。

  「……唬我?」謝安歪一下頭,似笑非笑,「膽兒肥啊。」

  琬宜眨一下眼,沖阿黃招招手,轉身進屋。謝安只聽見她最後輕飄飄一句話,「你說了要洗腳的,是男人就吐口唾沫一個釘兒。」

  「……」謝安吐出一口氣,往天上看一眼,滿月當空。他撇嘴,「死丫頭片子。」

  --

  前天太累,第二天早上春東來的時候,謝安還沒起。他上身躺在炕上,臉埋進被子裡,光著腳踩在木桶邊沿。水撒了一多半,在地上聚成快乾涸的印記。

  天光大亮,春東躡手躡腳走進去,撓撓他膝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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