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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刷鍋聲音響起,她從門口探了個頭出來,「做蔥花雞蛋餅,行嗎?」

  謝安正拉著阿黃前腿,惡狠狠帶著它往前面拖,聞言,連頭都沒敢回,含糊應了聲,又補了句,「溫一杯酒。不用太烈的,竹葉青就行。」

  琬宜沒反駁,反倒好脾氣回了句,「那行吧,我再給你鹵兩隻雞爪,做下酒菜。」

  謝安心情爽利不少,聲音難得和和氣氣的,「你下廚,怎麼辦你說了算。」

  趁他說話的功夫,阿黃屁股一縮想要逃了往廚房跑,被謝安手疾眼快一把提住後頸毛。

  他拎著阿黃往牆角走幾步,往廚房門口看兩眼,沒見琬宜出來,隨即厲聲斥責,「女人做飯,你一公貓湊什麼熱鬧,要不要點臉了?有沒有點羞恥心?」

  頓一會,謝安又罵,「整日裡圍著個女人轉來轉去的,能不能有點正事做,像個男人的樣子。瞧你,胖的像只野豬,連家都不會看,隨便放個酸秀才進來,爺養你有個屁用啊。」

  阿黃瞪了眼睛,朝他吼一聲,被謝安一巴掌扇在臉上,轉而安靜下來,乖順伏在地面。

  ……院裡一時靜寂下來,只有雞崽發出的唧唧聲,和屋裡鍋鏟挨著鍋翻炒出的刺啦聲。

  謝安陪阿黃蹲了一會,忽然想起來,娘的,那會她到底對那酸秀才笑什麼呢?

  第13章 溫馨

  時間眨眼即逝,再幾日之後,已是九月。一夜西風過去,早上推開門,殘花敗葉一地。

  琬宜起來的時候卯時過半,天還黑著。她探個頭出去,鼻尖瞬間被凍的通紅,一身薄棉袷衣也抵不住風寒,風一來便就吹透。

  屋裡阿黃閒適靠著火盆懶覺,聽見響動抬起半個腦袋,哼叫一聲又回去睡。琬宜瞧它一眼,還是硬著頭皮往屋外踏了一步,反手關上門。

  今天是白露,秋已至,楊氏昨天染了風寒,現在還睡著。琬宜搓搓手,小跑進廚房,引上火,燒一大鍋水。她嫌冷,還沒洗臉,正好旁邊灶上閒著,鍋不小,熱水夠一家人洗漱。

  屋裡光線昏暗,只壁上兩盞燭火,柴火聲噼噼啪啪。她攏著裙擺蹲在灶台前,拿著空心柴管鼓著腮幫子往裡吹氣。被煙嗆到,琬宜咳兩聲,太專注,連謝安什麼時候站她身後都不知道。

  「嘖。」他還沒睡醒,手抬起來揉兩把眼睛,拽著她後衣領給提起來,往旁邊搡搡,「教了你多少次,怎麼就學不會,你這麼吹,天亮了火也燒不大。」

  琬宜笑著摸摸頭髮,讓了地兒給他,轉身去拿碗筷。

  瓷器碰撞聲音悅耳,她看謝安一眼,聲音輕柔,「昨晚上燉了豬骨湯,還剩大半鍋,正好在上面蒸饅頭,沾了肉味,肯定好吃。」

  謝安困著,火燒起來後把管兒往旁邊一扔,懶洋洋靠在旁邊凳子上,打個哈欠,「有沒有點別的,總吃肉,多膩啊。」

  琬宜手上忙著,沒回頭,「別人家想吃肉都吃不上,你還嫌。」

  「那是別人家。」謝安哼笑一聲,兩腿交疊,「爺們兒有本事,山珍海味也吃的起,誰管得著。」

  琬宜輕笑著搖搖頭,沒別的話。

  見她不理,謝安嘟囔兩句,又開腔,「那你給不給我做啊。」

  「成啊,給你做,哪兒敢逆著你。」琬宜架一個竹簾在鍋上,饅頭貼著壁擺整齊,歪頭,「蒜泥胡瓜吃嗎,還是蒜末茄子?」

  阿黃也惺忪著睡眼從門口進來,謝安沖它招招手,彎腰一把拎起夾在臂彎下,「我不吃蒜。」

  琬宜「嗯」了聲,蓋上鍋蓋,面過身子瞧他,「那醋拌胡瓜,吃嗎?」

  「醋……」謝安擼兩把阿黃的後頸毛,沉思一會,「吃吧。」

  琬宜應聲,又轉身去籃子裡翻胡瓜。昨天中午楊氏買的,和一堆白薯放在一起,她翻幾下沒見著,就蹲下仔細找。

  光影朦朧下,天邊微微曙光。小小廚房裡,她在那蜷縮著,像只兔子,鍋里湯汁翻騰著,撲鼻菜香。謝安手扶著額坐著,阿黃乖順伏在他懷裡,氣氛和諧溫暖。

  他半掀開眼皮瞧她半晌,舒坦地像是寒冷冬日裡剛洗了個熱水澡,暖流從心中蜿蜒而過。

  又過了會,琬宜嘆著氣站起來,頹喪靠著牆邊,喊他名字,「謝安,我找不到了。」

  她早就不再喚他哥哥,總是直呼其名,第一次時,謝安還有點不高興,後來就也習慣,甚至覺得這樣有種別樣親密。

  什麼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比如她適應他的壞脾氣,比如他容納這樣一個陌生姑娘的存在。從討厭,到不嫌棄,直到現在連謝安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他思考過這個問題,不得其解,最後歸因於自己的善良。雖然這兩個字,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稍顯諷刺。

  阿黃叫了一聲,扭屁股跳下去,趴到籃子邊,對著一堆白薯端詳。

  謝安手撐著扶手搖晃起來,腳尖挑著阿黃的胖肚子弄到旁邊去,低聲呵斥,「哪兒都有你的事,滾一邊去。」

  琬宜咬著下唇,忍回笑意。她立在一邊,安靜看著謝安粗蠻地把白薯都挑出來扔到一邊,不多時就滿地狼藉。

  冷風從門縫中鑽進來,順著衣領鑽進後背,琬宜一顫,捂鼻子打個噴嚏。

  「怎麼了?」謝安眉頭一擰,抬頭看她,眉心幾道褶皺,「冷就回屋穿點去。」

  「沒事,我烤烤火就行了。」琬宜搖下頭,往爐子旁邊蹭,「一會菜就熟了,我看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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