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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一會,黑馬蹄子在地上蹭了蹭,打了個響鼻。琬宜猶疑開口,「其實,我只是覺得……」

  謝安「哼」了聲,好整以暇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們好像有點,話不投機。」琬宜蹙眉,小心斟酌著詞句,「我想,我還是少說些,免得惹你不悅了吧。」

  樹上的野貓正往下跳,嗷嗚一聲,轉瞬不見蹤影。謝安站正身子,盯著琬宜的眼神幽深。

  半晌,他把劍掛在腰上,不發一言地翻身上馬。

  琬宜搓搓手,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免得被塵土撲了臉。

  他走的毫不留戀,背影僵直,握著韁繩的手背突起青筋。

  恍惚間,琬宜覺得,謝安的臉色好像比那日初見時還要難看。

  第7章 鐲子

  謝安心裡憋著股火,馬騎的飛快,到了小九門的時候,門才開不久。

  門口掃地的夥計見他進來,趕忙彎腰喊了句三爺。謝安沒理,隨手把馬鞭扔過去,冷著一張臉噔噔噔上了二樓。木質樓梯快要被踩得散架子,他手背在身後,背影平白無故添了幾分煞氣。

  夥計都習慣了他喜怒無常的樣子,沒人敢出聲往他頭上添火,一個個老實幹著手裡頭的事。

  臨安城雖不大,但是五臟俱全。裡頭賭坊大大小小不少,小九門是其中最具規模的一家。丑時過半打烊,辰時過半營業,一日算下來,經手的銀子數額過千兩。

  謝安十歲不到就混跡於此,最初時乾的是端茶倒水的活兒,後來個子長起來了,也能撐得住凶煞的氣勢了,就被提拔做了打手。再過幾年,他腦子活絡,籠絡住了一幫老主顧,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成了副管事。兩年前,管事得急病死了,順理成章的,謝安就成了小九門的一把手。

  可以說,除了從未在人前露過臉的幕後老闆,謝安在這一條街,就是頭兒。

  幹這種生意的,手裡難免沾染過一些污穢事,他在這裡待了十幾年,自小到大,名聲從來都不好。最初時是迫於生計,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後來日子好過了,楊氏也勸過他早日脫身,謝安卻不肯了。

  人都說這地方危險,可也沒人否認它來錢的快。在這樣的名利場混久了,再要離開,想要過那道心裡的坎兒就難了。謝安性子執拗,又野慣了,楊氏再怎麼勸,他都沒往心裡去過。

  謝安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日子過的是自己的,他管那麼多做什麼。

  那些來小九門的人,贏錢的管他叫財神爺,輸的傾家蕩產的就視他做瘟神,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對於此,謝安從未在意,他每日招搖在街上晃,恨他的人那麼多,沒見過一個敢真站出來與他對面理論的。他眼睛一眯,便就沒了人敢頂著他的火兒往上湊。

  再者,賭坊本就是開門迎客的地方,自己想要踏入這個門,又不是他謝安拽著脖領子扯進來的。輸了贏了,與他何干。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一路上,不住有人彎身與他行禮,謝安目不斜視走過,心裡竟隱隱有幾分痛快。家裡那丫頭片子對他好心當成驢肝肺,可到了外面,有的是人小心翼翼巴結著他……真是不識抬舉。

  旁邊架子上放著盆蘭花,橘紅色開的正盛。

  謝安路過時順手揪下來,攆在指頭間狠狠搓了搓,想著那會兒琬宜跟他說過的話,鼻子裡哼了哼,「話不投機……爺肯跟你有話兒便就不錯了。還投機,投什麼機,丫頭片子……」

  春東從裡頭出來,手裡拿著個紅盒子。瞧見他靠在欄杆上對著朵花搓圓捏扁的樣子,愣了下,接著便笑著打招呼,「哥,來這麼早。」

  謝安淡淡點頭,把手裡的碎屑撲掉,瞅他一眼,「手裡拿著什麼?」

  「鐲子啊。」見謝安眼裡有興味兒,春東賊眉鼠眼拉著他倒門後面,打開給他看,「紅翡翠,瞧這水頭多好,金貴著。」

  謝安扯扯嘴角看他,「屁,你懂什麼水頭不水頭的。」

  春東不嫌他掃興,猶自樂著,把盒子收起後寶貝地揣進兜里,「我是不懂,翠翹懂就行。反正給她買的,這不昨個兒沒去看她嗎,生氣了,跟我鬧呢,得買點東西哄一哄才好。」

  翠翹是珠翠樓的當紅,據說姿容艷麗非凡,能歌善舞,是春東的老相好。翠翹剛出來時就是春東買的,那時候她什麼都不明白,也不會看金主的貴賤,盡心盡力地伺候,兩人一拍即合。雖說幾年過去各自都混出了番名頭,但卻一直藕斷絲連著,見面依舊郎情妾意。

  對此,謝安半點領會不了。他揚了揚下巴,問春東,「你怎麼就那麼喜歡她?」

  春東笑的意味深長,「哥,你沒體會過女人的好處,自然不明白,兄弟理解。什麼叫身嬌體軟,鶯歌燕啼,什麼叫十指纖纖,柔情蜜意……跟你說也不明白。」

  謝安「嗤」了一聲,回想起琬宜給他斟茶時的樣子,雪白柔胰,發尾輕柔帶著淡淡香味……他按了按額角,諷他,「我看你才是不懂。一個歌妓,有什麼好,哪抵得上個平凡良家姑娘。」

  春東摸摸鼻子,「哥你竟講笑話,良家姑娘,哪個看的上咱們。」

  謝安動作一頓,猛地偏頭瞧他,春東被看的心裡發毛,鼓著勇氣又問一句,「就算真有看上你的,也沒見你稀罕啊?你數數,因著折騰,你被退了多少親事。以前那個趙家姑娘,還有李家姑娘……前幾天還有個張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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